第四十八章尚好坊(1/1)
帝都城外20里,一个土坡上,有一块劣质石碑,碑上满是青苔和裂缝,字迹漫漶,隐约可见尚好坊三个大字,牧九天置身于矮丘边缘,坡面野草萋萋,矮丘之间有很多深浅不一的小坑,坑中不是腐肉便是森森白骨,多得是残缺的尸体,几条野狗,站在不远处,墨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牧九天。这场面,幸好没有被冷听澜(弓玄)看到,要不然不知道哭成啥样,身后的沐风皱紧了眉头,看到这幅场景,竟忍不住呕吐不止。牧九天实在没有办法从这些腐烂爬满蛆虫的尸块里找到明月和百花羞,只能忍着胃里的翻涌,和沐风二人就地掩埋了那些尸块和白骨。牧九天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心情越发的沉重了,他久久伫立…似乎看到了弓玄的结局…
冷听澜(弓玄)继续在东殿里装疯卖傻,一向干净整洁的东殿,被她嚯嚯的乱七八糟,她自己蓬头垢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牧云派了几波人过来医治,都无奈的摇头走了。确定牧云派来的人都离开后,冷听澜坐在地上,眼神有些空洞,尚好坊…脑海里浮现的是牧九天描绘的萧瑟画面…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这些眼泪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牧九天远远的看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满地狼藉的东殿,失魂落魄的弓玄。他蹲下身,帮冷听澜(弓玄)整理着头发,擦拭脸上的污垢,那眼泪滴滴落在牧九天的心上,如果当时不去灵隐镇,没遇见弓玄,那现在她应该还是翠微山顶上无忧无虑的活神仙吧,读书,采花,喝酒,抚琴…自己恨的是南弦歌,并非她这个南弦歌…他亲手把那个爱笑的姑娘变成了现在这个狼狈模样…他不敢想,如果弓玄斗不过爹爹,那么尚好坊便是她的归宿,也许会像明月一样被生剥了,人皮挂在城墙上,然后被剁碎扔进尚好坊,或者像百花羞,被杀后,头骨做成饮酒器…他很难过,不知道在难过什么…但心里痛的很…他摸摸冷听澜(弓玄)的头,然后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头,这样的接触,让他心里生出一股力量…
他把冷听澜(弓玄)抱回自己的寝殿,这是唯一没被她破坏的地方,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所有破坏的东西,我会命人陪给你,谢谢你没有拆穿我…”冷听澜(弓玄)声音沙哑,有些有气无力。
“你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人要保护吧?”那一天,她明明带上了白玉扳指,如果没猜错,那便是当日在灵山地宫里南弦歌用的白玉笛。
冷听澜还没回答就沉沉的睡着了…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好像弹奏着催眠曲,牧九天给她搭上被子,然后轻轻把门掩上,走了出来…
“沐风,再去密查一下将夜和拂柳!”牧九天吩咐守在门外的沐风,他看着阴沉沉的天,伸手接着滴落的雨,那雨打在手上,溅起水花…
“拂柳不是你的人吗?”沐风有些疑惑。
“我只信任你。”
听到牧九天的这话,沐风愣了愣,虽然表面毫无波澜,实则内心高兴极了。“那弓玄还查吗?”
牧九天收回手背在身后,目视着前方,关于弓玄的一切,他都要知道,她总能出乎自己的预料,不按棋路出牌,很难找到她真正的弱点。弓玄身上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苍凉感到底是怎样来的呢?“总要知道对手的弱点才行。”
“我始终没想明白,她要杀老阁主为何迟迟不动手?英雄会上,她明明有备而来。”沐风想了想英雄会的细节,明明她有的是机会。
“我也好奇。”慈不掌兵,是爹爹常对自己说的话,但是牧九天在弓玄身上看到了慈悲心。而弓玄正是靠这种慈悲心拯救了自己,这次装疯卖傻,不伤一兵一卒便让冷家和牧家生出嫌隙,洗白了红莲教,自己还全身而退了,虽然被软禁在东殿,但作为人质,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对了,我去膳食坊拿师父煎的药,厨娘子在那里哭,好像挺委屈的,说是最近做的饭菜点心你都不满意?要不要我帮你熬些药调理一下肠胃。”沐风看着牧九天,牧家的厨娘子已经是帝都最好的厨娘,饭菜做的非常不错,唯一的可能就是九天自身的问题。难道是弓玄下的毒,开始发作?
“我只是让她把饭菜做好看一点。”牧九天回头透过窗看向房间里的弓玄,此刻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床幔轻轻飘扬,时不时露出马脚她苍白的脸。
“嗯,你身体没事就行。那我去办事去了。”沐风做了个拱手礼,然后消失在雨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