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中枯木(1/3)
群山环抱,山林葱茂,小径孤幽。
两道身影,一老一少,一前一后。
偏逢雨季,山路湿滑,两人的步履避轻就重,稳当矫健。
“云丫头竟是个练家子?老朽之前竟没看出来。”康伯低头瞧自己的布鞋,鞋面飞了几个泥点子,她的蓝色帛靴却干净如新。心想:真是稀罕,这年头的女孩子哪有不喜欢穿绣鞋的!尤其像她这么个玲珑巧妙的人!
“您每日为谷内大事小事操劳,如何能挤出心思注意这些?加上我平日有意收敛,不让人瞧出来。”
“胆大心细,真是个鬼丫头。”
“康伯,您的身体也需要调养了,多抽些时间歇息歇息吧。”
“近来谷主身体大愈,令老朽深感宽慰,做事不觉累。遥想过去五年间,梧桐谷逢多事之秋,近乎山穷水尽,全谷上下百余人,每个人的生活福祉都寄托在这,万万耽误不得,老谷主临终前嘱咐之事,万不敢行有差池。”
康伯目光殷切,接着道:“谷主他原是天之骄子,聪颖非常,十四岁时与卫苑小姐订了亲,两大世族联姻,堪为盛事,目之所望皆为坦途。自从病重卧榻,经历卫苑悔婚、老谷主与世长辞,四年里谷里没盼来一件喜事。如今拨云见日,总算是挺过来了。这一切,都感谢云丫头的不吝搭救。”
云漠光替蒋术奇治病一年之久,自然能体会到其中艰辛,“康伯,是梧桐谷多行好事,福源自聚,哪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关于他的婚约,倒是所有耳闻,都说卫大小姐聪慧,卫苑博爱,在我看来不过是避实就虚,习惯于坐享其成,没什么好可惜的。”尤其是,卫大小姐如今已经指配他人了。
康伯深表赞同,但难掩遗憾:“回忆起当年谷主和卫大小姐两小无猜、感情甚笃,从江宁到临安的水路、陆路不知折了不知多少遍。如此美好的姻缘凭空消散,倒真是可惜了。云丫头天生一副好相貌,可有定亲?”
云漠光面露难色,“没有。”
“嘿,倒是无牵无挂一身轻,那有心上人没有?”
“有过。”云漠光一贯明媚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遗憾。
康伯阅人无数,瞧出其中端倪,宽慰道:“缘分天定,何必自愁?顺其自然吧。”
云漠光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谷主痊愈后,老朽便可为他张罗终身大事,再操办一场天下棋会,重振梧桐谷的风采。”
“蒋谷主棋艺出神入化,世间罕有,恐怕难逢棋手。”
“哦,姑娘看得懂?”康伯惊奇,“谷主头两年孤独得很,善变易怒,又不愿出谷一步,就靠下棋来打发时间。谷主的大丫头晚晴,自幼陪在谷主身边,倒是乐意陪着他说说话,喝喝茶,可无非是轱辘话翻过去倒过来讲,总提不起谷主的兴致。其他几个小丫头更不用提了。自从你这个丫头来了后,谷主开朗了不少,性情也变得温和,想必是遇到知音了。”
“知音可不敢,还不是因为别人不敢惹他不高兴,但他这个病人哪敢不听我的呀?他案上摆着的那些棋谱,我倒是偷偷翻看了一些,每破一盘残局,他都会做个标记,甚至会标注一法、二法、三法。我想天下间甚少有棋局可以难倒他了。”
“云丫头的诊室开得还算顺利?”
“生意的确好得很,在下因治愈梧桐谷谷主得了一些薄名,所以云杉居常常会迎来意想不到的客人。”
“老朽听说,丫头医治的都是疑难杂症。”
“疑难杂症别的大夫不肯收罢了,说到底还是满意病人给出的价钱。”
“丫头真是言辞直爽,不知效果如何?”
“有些病症能治,有些病症却不可解。”
“谷主的毒让众多名医束手无策,丫头还有什么病不能治?”
“病同症两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有些症状可治,有些病状却无药可医。谷主的症恰好落入我的范畴而已。”云漠光自幼跟随师父主攻毒理,在武林正道前难以道明。
康伯不明其言辞何意,还以为是她谦虚而已,“丫头年纪轻轻已有如此造诣,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何必妄自菲薄。”
眼前便是山口,湖泊上只剩下一艘小舟,云漠光道,“劳烦康伯送我。”
“丫头别客气,你是全谷的恩人,老朽多走几步路算得上什么。这每日往返一个时辰,丫头不也毫无怨言吗。这份情谊谷主都记在心里。快上船!”
“康伯言重了。”话别登舟,云漠光回忆起初识那天春雨刚下,他毒入五脏,难以回天。如今春花又开,他马上就能康复了。
两年前。
梧桐谷老谷主蒋虚怀遍寻名医医治独子,无奈药石无灵,医治无果,造成老谷主心结郁积,旧症病发身故。弥弥武林皆断言梧桐谷已行至末路。
一年前。
梧桐谷管家康鄄决定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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