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酸心(上)(1/3)
火葬。
这是柳白樱唯一留下的遗言。
薛檀枞断然没有想到,昨日短暂的对白竟是绝句,再见已隔生死之渊。
本想告诉白樱,漠光平安无事。
却要告诉漠光,白樱自决而死。
他满是愧疚的看着白樱的骨肉融化在火架上,火苗烧的那么旺,最后剩下一段一段的细碎骨骼,带着魂魄的余温。人巳死,仇未决,他将骨灰收进坛内,轻声念道:“白樱,马上就能回家了。”
江湖上不断传来天机紫微宫的讯息,为夺宝藏,千人同去,困于内斗,几无生还。想到薛荻一行人还在空闻山等待,他不得不尽快前往,赶在孟千山之前抵达。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果断南行,放弃寻找漠光的下落。
来山里的第二日,旁观者清的孟松承也忍不住质疑道:“过了这么些天,连薛檀枞的影都没见到,到底是把你放没放在心上。你不会还想着他吧?”
这话里的每个字都以云漠光不爱听的语调说出来,让人莫名烦躁,不想理会。
孟松承也看出来她有些生气,也耐着性子不再主动言语。
可终究是他先按捺不住,特地跑进山里打了只野鸡回来,烤熟后把鸡肉切成一盘,将鸡腿的肉都拆好,放进她的盘子里。
云漠光饿了好些天,闻到扑鼻的香气,恨不得大快朵颐,迟疑了半晌才食用。白日的强光正巧照耀在眼睛上,刺得她眼眶微红,“就算结不成伴侣,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总归是朋友。”
孟松承心里攒着的怒气随之发泄,“他不管你,你依旧同他做朋友。我救了你,你照旧视我为仇敌。云漠光,这是什么道理?”
云漠光愣了愣,被他说的大脑一阵轰鸣。
想想多年来的一厢情愿,她瞳孔里的微光迅速滑落,连同整个眼睛都变得漆黑空洞,“喜欢,是世间最不讲道理的事情。”
喜欢,是孟松承从未明确讲出的两个字,就这么被铺在台面上。
他自嘲笑笑,出了屋门。
本想静心练剑,偶然发现一株枯死的木桩颇具古意,便将其砍了下来。再回来时,手上提了一个可以支在床板上的小桌板。他实在担心她闲得发慌,无事可做,心情崩坏。
卧床已久的云漠光见到桌板激动得双眼放光,有了它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用双手撑了撑上半身,双手接过,恨不得立即行动起来。
孟松承一边将于薇购买的药草碾成段,一边摆放在桌板上,然后云漠光用捣药罐将药块研磨成粉,制成药丸。
“凑合用。”
“谢谢。”
浓郁的感激在云漠光的瞳孔里似水般流动,还夹杂着小鹿猎喜般的兴奋雀跃,将孟松承的心撞得更加柔软。
救命之恩都不曾说个谢字,微不足道之物偏又如此感激?真是成熟的时候算计的不行,幼稚的时候单纯的要命。
“这些药材都是用来做什么的?”这一批药材的药效,早在孟松承将药单交给于薇之时,已经再三确认过。
“天机紫微宫内厮杀一片、刀剑无眼,最需要止血散了,你说呢?”云漠光望向他的眼睛,寻求一份肯定。
孟松承嘴角微提,用手指刮了刮眉毛,皱着眉头,故作迷惑道:“我不认为薛檀枞那么容易受伤,止血散对他来说用处不大。”
“这不是给他准备的。那么多人被宝藏迷晕了头,不把性命当回事,可等性命堪忧之时怕是会后悔莫及呢!我想,也给这些人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你对咎由自取的非善之辈也有慈悲心?”
云漠光认真的想,“许多人都是身不由已吧,年纪大了、武功不高、头脑也不灵,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被帮派之义、首领之命、兄弟之情种种原因裹挟。他们不是真正的恶人。”
“要救很多人,这点份量可不够。”
“能侥幸生还的人,也不多。”因人心贪婪而生出的灾难,会衍生出无尽的恶果。
“是啊,已经死很多人了。”
“若不出手制止,还会死更多的人。”云漠光在逼他正视这场浩劫。
孟松承敛了表情,问道:“你认为是乾元山庄故意泄露图纸,引发江湖厮杀,坐收渔利?”
“有图纸的不是乾元山庄就是卫苑。但付出最小的代价绊倒对家,收获最大的利益,是乾元山庄惯用的策略。毕竟若想名正言顺得到天机紫微宫,没有什么比渲染薛檀枞的罪恶最有用了。”
“你竟然会这么想我?”孟松承的心凉了半截。
“我知道不是你。那时,你来了岘山救我。但,乾元山庄不止有你。”
孟松承侧过脸去,“是天雪想出来的办法,泄露图纸能直接破坏两家盟约,令婚约作废。她心思单纯,不是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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