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山中发红萼(中)(1/3)
青山空寂,群竹葱郁,绵雨纷繁。
孟松承将窗户关紧,回到床边静静坐着,心事如潮。回忆起无双刚刚断气的瞬间,能尝试的办法他真的全都试过了吗?会不会是他遗漏了什么,贻误了无双的生机?
手指猛的一痛,发现是云漠光的手指又开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看着她眼皮慌乱的颤动,眼角泪流不止,孟松承心生遗憾,怕是从此之后,云漠光都只会把自己当做仇敌了。
如此,便不能让父亲、红姨发现她还活着。
如此,也不能让云漠光知道是自己救了她。
半夜星辰汇聚之时,因为右臂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酸痛难耐,令孟松承从浅睡中醒来。可看到云漠光能紧紧攥着他的手指,迫于无奈下决定继续忍耐。
此时的云漠光梦魇不断,她一会儿呓语说,“爹爹,别让我嫁给他。”一会儿又说,“都罗,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是勒喜出事了?”
孟松承听不懂她的党项语,可还是能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出强烈的脆弱和恐惧。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孟松承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力,双手握住,希望能让她渡过难关。
后半夜,这一丝来自于外界的温暖力量,确实让她熟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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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迎拂晓之时,孟松承打算猎些野味回来。云漠光的身体太过虚弱,不仅需要能饱腹的食物,还需要能帮助恢复强健的肉食。
峡谷有溪,最方便获取的便是鱼肉。
当清澈的溪水在眼前流过,孟松承猛然间看到自己的倒影,那双焦急又温情的双眼对于自身而言,是那么的陌生。这般从未有过的细心竟然是用在除无双以外的女人身上,血淋淋的事实搅得他心神不宁,一条到手的白鱼得以在手里挣脱。
到底云漠光对于他来讲,是什么?难道不该是他的敌人吗?
几片云倒映在水面游进了他的视野里,像几团柔软的棉花在水里撞击着瞳孔里的坚硬。浅粉色的桃花花瓣从枝头飘落,花瓣打着漩落在水面上,衔住了这团轻巧的云,无意间印证了他真实的心声。
返回茅屋时,看到云漠光已支起身子靠在墙角,令他备感喜悦。孟松承还未开口,反倒是云漠光听到脚步声,警惕的向后令一缩,侧头问:“是谁?”
她的眼睛直愣愣的看向前方,仿佛没有焦点。孟松承注意到她的异常,试探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蝉鸣不断,鸟啼不绝,云漠光猜出当前不是夜晚,沮丧的问道:“现在是黑夜吗?”
“不,天刚亮。”
云漠光擦了擦眼下未干的泪痕,镇定自若的说道:“看来我的眼睛是瞎了,刚才山鸡打鸣,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孟松承走进安慰道:“你受的伤很重,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天大的福气了。不妨耐心等待,也许多休养些时日,自有转机。可有其他的不适?”
云漠光摸了摸后脑高高肿起的区域,“除了右腿骨折、后脑肿起,其他都还好。公子,请问看到我的朋友了吗?”
孟松承窃喜,她竟然没听出自己的声音,如此一来省去了很多的麻烦,直言相告道:“姑娘的朋友……没能挺过来。”
云漠光双眼通红,泪光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颤声道:“怪不得她的手越来越凉、越来越硬。求求你,带我去看看她。”
在孟松承的印象里,冷漠、高傲、果断才是她的常态,从未见过她如此无助的模样,直接触动了他的恻隐之心。可事实如此,再不忍心也不得不拒绝道:“恕我直言,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位救命恩人的话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云漠光恳求道:“公子,你说慢一些,我听不太清。”
孟松承见她听的认真又听得费力的模样,瞬间明白了自己没被认出的原因,答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无疑是粉身碎骨了。”
云漠光不肯放弃,继续恳求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但我一定要回到现场,是她用性命保护了我,我才得以存活下来。”
“你的右腿多处骨折,不宜行动。”
云漠光苍白的双唇抖动着,道:“不,就算是爬,我也要爬过去。”
孟松承心一软,无法狠心在拒绝她的请求,便将她打横抱起,直奔坠崖的现场。
谷底成片的碎石块上,残存的肢体已经被林子里的豺狼土狗分而享用,红色的血迹经过大雨的冲刷几乎没了踪影,很难令人想象曾经的惨烈。
“是这里。”孟松承将她放下来,给右腿固定上两块竹子做的夹板。
云漠光在石块之间反复摸索,从缝隙里摸出一枚红石戒指,珍惜的护在心窝,泪水如泉眼般郁郁而出,抽干了全身的力量。
“勒喜,你可太傻了。一切灾难的源头,都始于我自作主张的那晚,要是听没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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