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哪里来的重锦(1/2)
“是吗?以前倒不曾听你说过这个朋友。”
吴先生伸手,打开包袱,把锦铺在床上。顿时满室生彩,绚丽夺目。
不由得称赞道:“好锦,果然艳而不火,繁而不乱,精致细腻,明丽古雅。”
他是读书人,对字画包首,经籍封面十分熟悉。
以前困于钱财,一般都使用的是绢、布。这种重锦也在书坊经铺里看见过,精美至极,哪能不喜欢?
可是囊中羞涩,也只能想一想罢了。
“你这朋友怎么会送你这么贵的锦料?”
吴先生没有因为得了礼物就冲昏头脑,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她送我锦,只为朋友之谊,并不贪图什么。先生放心。”
贾宪来之前早就想好说词了。
“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与你的朋友素不相识,怎能收人家的礼品。这锦还是退回去的好。”
“是。”贾宪想了想道,“先生,我们现在正需要此锦料,何况我朋友真心诚意,退回去岂不是伤了别人的心?她家里储藏有好些绫绢,可是困于官府中无人,商铺里无根,不得不折价发脱。我听说陈家绸缎铺常常收买机户的绸缎,若是先生能帮忙做个中人,可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这……,这样吧,我和陈员外说一声儿,看我薄面,叫铺子里留意一下。”
贾宪一听非常高兴。老师说的这位陈员外,必定是陈家长房的大郎君。
***
早上,太阳早早的照着大地亮堂堂的。
京城纺织街,一头高高大大、毛色放光的骡子驮着人,精神抖擞的走向陈家绸缎铺子。
铺子掌柜傅刚正在指挥小伙计卸门板,见到来人,满脸堆笑迎接上去。
“员外爷,今儿气色好呀!”
陈员外有三十八九岁,穿着金翠绣云肩袍子,束一条犀角玉带。
头戴一顶皂纱花巾,衬的脸更胖乎乎的圆,下巴胡子疏黄,脸上脖子上溢着油光。
他下了骡子,又从骡子上拿下一个小毡包扔给傅刚。
“这种锦,咱家有没?价格多少?”
边走,边推开铺子大门,进入堂内,见青砖地面一尘不染,又特意看看柜台前的扶手栏干,均用素绢缠裹,内厢房门上悬着青纱珠帘。
暗暗点头,嘴角溢出一抹笑来。
傅刚抱着包袱,小跑紧随着陈员外。
看陈员外快走到内厢处,忙抢上一步掀帘,口中说道:“爷请坐。铺子里有各种绫、罗,锦却只有细法锦。”
说着把房内一面窗户敞开透气。
谁知一股风吹过,淡绿色的窗帘登时被卷起来,打在窗纱上面。
傅刚忙收好窗帘,瞟了一眼陈员外,见他脸色不变,才放下心来。
打开毡包,见是一小块牡丹锦。
眯着眼睛分辨,又拿起来对光照照,细数经纬线。
一会儿后笑说:“爷哪里得来的重锦,这是八答晕,素来是贡上的。咱们收不到这样儿的锦。”
陈员外奇道:“这样名贵?”
沉吟一会,“学舍里的吴先生,问我讨了个情儿,要帮人出一批东绢,细绫。我答应了他,写了个字帖。你这两日留意着些,就按着正价打发了罢。若是有好锦,全部收下来,先存放在柜上,等我来时再细看。”
傅刚赶紧点头,“自从与辽国订约之后,朝廷限制织锦绮,鼓励织绢,如今市面上的锦都是从四川过来的。至于这种重锦,向来有价无市。爷放心,小人都省的。”
陈员外斜过脸来,微微点头,起身朝外走去。
傅刚笑容满面送出去,目送东家走远,心里暗暗想:“待见了来人,好歹要套问出哪里来的重锦。倘若能收购一批,也许能大赚一笔。”
***
绫锦院花料司门口,高姨妈眼睛红肿,面色憔悴。
招呼孙雨跟紧,“这里人多,你一个女孩儿,要多留点心。”
到了公文出入贴司,她硬挤出笑脸,将月供物料账递上去。
司吏接过,略略一扫,皱眉道:“红花染得丝不够了,先给你补上茜草染丝。”
“这……,最近织机日夜开工,耗费的蚕丝多些,求大人开恩!我们织的官锦,茜草丝实在是不行。或者补上点苏木染丝也行,大人体谅体谅!”
高姨妈口中说话,手上利索,已经将一个小荷包递给司吏。
茜草是一种红色染料,但染出来的效果不如红花染得鲜艳,也不如苏木染得坚牢。
如果织出来的锦过不了验收一关,就得自家赔钱了。
司吏捏捏荷包,有些不耐烦,但也没有说什么。草草写了个柬贴,盖了印,扔给高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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