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海暮(1/2)
南都天气向来多变,往往上一刻还晴着,下一瞬就起了风,酝了雨。
海暮自个儿转着轮椅,一路行至廊下,缓缓停了轮椅。不过一会儿功夫,头顶就聚起了大片黑云,严严实实遮住了太阳。黑沉沉的云低低地悬在头顶,压得人喘不上气。
海暮整了整腿上盖着的防风毯,伸手拈下肩头落叶,对着天空细细地看。
落叶枯黄干瘪,现下唯叶脉微微突起,或还有一丝生机,不过萧萧落叶哪里敌得过四季轮转。
苟延残喘罢了。
“哎呦少爷!”
陈管家拉开门,一抬眼就看见海暮身着单衣廊下停留。
“眼看这天就要落雨,您怎么出来了?”说着转身掩上门,两步赶上来把住轮椅。
“屋里闷,出来透口气。”
海暮没有回头,将落叶随手扔下。
“少爷今日身体可有不适,用不用早些烧上炭火?屋里起了火也能干爽些。”
“今年较往年倒是冷得早了些,炭火暂且不用,你先拿个手炉来。”
海暮不动声色地将双手搭在膝盖,暗暗用力,企图压下膝盖处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刺痛。这几年来都是这样,膝盖处时而似蚁走,时而似针刺,轮番交替片刻不停。
近来秋至,更是难捱。
陈管家应声离去。
她是府上的老人了,当年作为陪侍丫头跟着大夫人一同入了海府,自小看着海暮长大。
前几年皇上在京城上好的地段赐了府邸,一大家子浩浩荡荡从南都迁去了京城。
少爷说习惯了南都的气候,京城冬日难捱,不愿前往。
大少爷与海府众人向来不亲近,有这个决定也在意料之中。
海家老爷一生只有一妻一妾,各育有一子。
说起来大少爷本不是长子。
当年二姨太先大夫人入海府,入府不久便有了身孕,一年后诞下一子。
不过此子命薄,不满三岁便因病早幺。
当时大夫人身为京都一品武灵侯府贵女,甘愿自降身段,嫁给了当时还是四品官员的海家老爷。
婚后二人也是度过了一段相当甜蜜的婚后时光。名门贵女与风流才子的结合在当时也成就了一段佳话。
只是后来不知何事让夫妻二人生了嫌隙。两人交流渐少,同床却异梦。
大少爷偏在此时出生。
大人之间的恩怨难免牵扯到孩子。
彼时少爷月龄尚小,正是需要母乳补充营养的时候。老爷已经寻人请好了奶娘,大夫人不论如何都不肯用,坚持亲自喂养,还不肯老爷近少爷的身。
老爷来了几次,没有讨到好脸色,慢慢地便不肯再来。
虽然有他们这些下人帮衬着,但有关大少爷的任何事大夫人都亲力亲为,如此一来,身子也落下了毛病。
谁也没有料到,如此珍视少爷的大夫人竟在不久后突然不辞而别。
其中关键旁人无从知晓,只知从那时起大少爷失去母亲的同时也没有了父亲。好在还有大夫人留下的一众亲仆疼爱,才让年少的海暮得以舒心成长。
幼时的海暮天真烂漫,最喜欢缠着陈管家讲夫人年轻时的故事。
随着海暮一日日长大,对于自己在府里的处境也有所感。他曾问过陈管家,为何母亲弃他而去,又为何父亲视他如无物。
这个问题恐怕除了两位当事人无人能答。他们这些下人不知,更不敢妄言。
吵着闹了几回一直得不到答案的海暮追问到了他那从小对他不管不顾的父亲身上。
那日骄阳正好,可大少爷自老爷书房出来之后眼中便如死水,不见生气。也是自那日起,大少爷勤于功课,日日用功,南都也有了海暮才子之名。
拿了手炉出来,陈管家轻轻放在海暮手中。
海暮感受着手中温度,手指无意识地轻敲。
陈管家又看了眼黑沉沉的天,“少爷,马上就要落雨了,咱们进屋歇着可好?”
“不打紧。”
陈管家正要开口劝阻,却听门口传来交谈声,很快门被人轻轻推开,发出年久失修的吱呀声。
来人抬脚跨过门槛,回身轻轻掩上门。
海暮听见动静抬眼,见一妙龄女子亭亭立于门前,仿佛是对自己的冒昧打扰感到些许的歉意,她伸手拂去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抬手轻扶发髻,捋顺因为急跑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整理好仪容后才抬步上前。
女子微微福身,“小女素清,见过海大少爷。”
袅袅婷婷,人如其名。
“陈管家。”
海暮敛了眼神。
“明日让门夫自己去领罚。什么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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