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秋露江上闻歌声,云州楚家慢慢行(1/2)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杨柳依依,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
一阵清越柔婉的吟唱声,飘荡在细雨微蒙的秋露江上,歌声来自一船采荷的少女,舟船无蓬,顺水而行,那几个少女脚边摆着各式各样的荷花,有些开的正艳,有些仍是花苞,红拂拂,绿依依,说不尽春意盎然,道不完柔情缱绻。
少女们都身披罗衫,腰系青丝带,约莫都是十六七岁年纪,正在玩闹取乐,轻摆舟楫间,小船调转方向,冲着另一侧逆流而上的画舫并行而去。
“小兄弟,要到哪里去。”
“往云州去的,几位姑娘有什么指教?”
那几个少女互相嘻嘻一笑,搡动臂膀间,衣衫滑落,微露半处香肩,滑腻白皙,便如刚蒸出来的酥烙一般,叫人眼睛烫的不知该在何处停留。
“你说……”
“我不说,芸儿撺掇的,教她说罢。”
“我不呀我不呀……”
“瞧瞧这羞得,啊呀我来说。”
四五个女子一阵耍闹罢了,其中一个年纪略长些的,捡起轻舟中数朵鲜荷花,隔着江水往那精美的画舫船舱处猛地一丢,水灵灵脆生生的荷花上,还带着今早未收的晨露。
“小郎君,送予你尝个鲜儿吧。”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少女婉转的笑声不绝于耳,那轻舟一摇一摆,渐渐远去了。
船舱上,掌舵的艄公一捋长须,朗笑道:“余相公,你就收下吧。咱们这风情如此,这是那小娘子的一番心意嘛。”
余何意远看轻舟倏忽不见,只可点了点头,问道:“船家,还有几日到达云州?”
艄公望了望天色,又看一看风向,直着身子奋力划了两橹,才道:“要是趁着顺风,再有三天就该到啦。”
“余相公,外头雨势大了,您坐回船舱里头去吧。”
余何意依言坐进了船篷中,支一小杆撑开了两侧小木窗,斜风细雨,江水映天碧,澄澈如镜,这一条秋露江横贯荆、定、云三州,奔腾向海,是南来北往必经之地。
坐在画舫上悠悠南下的,正是数日前身在荆州的余何意。
他坐在小案前,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在这漫天烟雨中,自饮自乐。
未几,余何意自怀中取出一本古朴的书籍,封面上正是小楷书写的三个大字‘五毒掌’,他翻开两页,叹了口气,又合上书,随手放在了身侧的一个白色小坛上。
坛中装呈的,便是楚阳的骨榇。
“要不是为了躲开那吕去归,也不至于上了这个当,唉。”
缘何长吁短叹?
盖因世事不尽人意罢了。
月前在荆州,庆平生、陈旷、吕去归等人回城后,官府因见他们救了前些日子失踪的无辜妇女,非要举行一个什么表彰大会,耽延了三日。
就这三日,真叫余何意见识了什么是人情世故,礼尚往来。
兼之吕去归又把他盯的死紧,非要拉着他喝酒,即便余何意会几手逼酒的技法,也架不住这样没日没夜地喝,一旦喝得多了,吕去归就以各种话口,诓骗诱哄他答应加入靖安署。
最过分的一趟,余何意在席上喝得醉了,踉踉跄跄地走去如厕,正在小解,外头忽得传来一问。
是吕去归醺醺醉语,他问道:“余大兄弟,你究竟肯不肯跟我一道儿。”
余何意险险就要应了,亏得他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什么一道儿?”
一开厕门,吕去归高举酒爵,正在倾洒酒浆,那都是数十年的宜城九酝酒,此刻碧绿的酒液倾数倒在了吕去归衣襟之上,再看其人,已是醉眼惺忪,半昏半醒。
把余何意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下定决心想,不能在此拖延了,若再不走,恐怕真要被他拖进靖安署了。
在这几日酒桌畅饮之下,余何意才真是见识了所谓狂生的风采,吕去归才情音律都是一绝,加之为人豪放,性情不羁,常视正邪礼教于无物。
在某些事上,倒比他与陈旷要谈得来些,两人意气相投,喝得甚是开怀,也正因此,余何意越往后越拒绝的不大好意思。
三日流水席散,陈旷要带着众弟子将回华山述命。
当时荆州除魔,是应林家堡主相邀而来,乃陈旷师尊特许,带众华山同门下山历练。
到此际死伤不少,他自然要回去请罪,是非功过,华山派方可钦定,纵使官府如何铭记功勋,于华山来说,陈旷这位大师兄带出这多人来,却不能全须全尾得带回山去,已是一项大错。
余何意身上的通缉令还没消去,陈旷对他歉意道,须得等回山请了罪,再上清风观去,余何意闻言自然满口的不碍事,请他切勿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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