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1/2)
云州坐惯了高椅高桌,连书房内也摆着一件大方红木厚桌子,桌上摆着数个釉上彩瓷碗,楚岭为他沏了一杯,又为自己斟了一盏。
两人对坐桌旁,楚岭问道:“小兄弟此来所为何事?吾儿楚阳近来可好?”
他如此一问,问得余何意低下头来,把怀中久抱至今的白坛往桌上一放,放得令楚岭眉心直跳,一丝不详之感爬上心头。
“这……这是什么意思……”楚岭强笑着问道:“小兄弟,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伯父。”
余何意站起身来,对他道:“楚阳兄台的尸骨,就在此处了,万请节哀。”
楚岭身子一晃,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要坐不住这张四平八稳的交椅,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胸口闷得发慌。
“他……他是怎么死的。”
余何意摸了摸鼻子,斟酌着说:“月前荆州有邪教作祟,华山派由陈旷领命下山除魔……”
后话未尽,楚岭神色悲痛不已,问道:“这么说,阳儿是被妖人杀害的了,杀他的人在何处,被拿下了吗?”
“已经死了。”
“好……好……好,阳儿行侠半生,为此而故,也不算堕了我们楚家门楣。”
楚岭低下了头,悄悄以袖揩泪,余何意左右四顾,佯装不见。
紧接着,楚岭又问了些内情,例如邪教姓甚名谁,什么来路,楚阳如何鏖战,怎么身死,是谁手刃仇敌,事端平息了否?
余何意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答了一番,楚岭也是嗯嗯啊啊,认认真真地听了一遍。
谈到日落西山,月挂柳梢,楚岭才恍然间回神道:“瞧我这脑子,只顾着与你说话。张全!”
外门‘吱呀’一声开了,钻进来一位三十余岁的精壮汉子,颌生虎须,怒目浓眉,甚是威武。
“老爷,您叫我。”
“去安排一桌筵席,取出我那坛十年的元正酒来,我要与小兄弟痛饮一场。”
余何意闻言心道,这可耽搁了我回长安去,忙就站起身来,连连推辞道:“不必麻烦,心意晚辈领受了。”
楚岭见此沉下脸来道:“小兄弟莫非瞧不起我,不肯与我同席饮酒?”
“不是如此。”
“那是什么道理?你既然送了我儿归乡,便算是阳儿的兄弟了,哪有兄弟过府不饮不食的,你要我楚家为外人所笑话不成?”
话到如此地步,余何意纵要推拒,也不可能了,只好点头称是,心想,住下一夜,明早就起行,回长安去。
两人自书房走出来,穿过曲折长廊,经过假山嶙峋,越过花团锦簇,踩过青石小径,走了约有一炷香功夫,才到了宴客大堂。
这大堂外窄里阔,活像倒了个儿的葫芦,里头有朱漆长柱数根,每根长柱上都錾有金漆大字,都是些诗句之类。
譬如‘三梁曾入用,一节奉王孙’‘称心如意,剩活人间几岁’‘功成献凯见明主,丹青画像麒麟台’‘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这些诗句不仅风格大相径庭,连笔法,表意也多不相似,摆在一起,很是奇怪。
也许是余何意驻足观望久了,楚岭在旁说道:“小兄弟,是不是觉得这柱子上的诗句,各与各的不相干?”
余何意回过神来,忙道:“没有没有,只是看这些字写得很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楚岭哈哈一乐,笑了两声,说道:“小兄弟,你不必过多拘束,有话直说就是。这些柱子上的诗句,确实是各不相干,这是因为,留下它们的人,也是来自天南海北,四方殊途。”
“啊?!”
余何意支吾了一声,有些疑惑道:“这是……”
“这是我楚家独有的迎客柱,倘若来客能在柱上留得下诗句,我们自然会派人为之金漆涂朱,永存于世。父亲——”
随着少年清朗声响起,打外头大阔步进来一位剑眉薄唇,萧萧肃肃的锦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左肩上架着一只猎鹰,背上绑着一把约有尺长的大弓。
少年身后还跟着四个壮汉,无不是二十来岁的青年,都穿着灰色短打,脚上绑着缠绳。
楚岭一见此少年,登即笑容满面,喊道:“桓儿,快过来见礼。这位是你楚阳哥哥的兄弟,姓余,名何意。”
楚桓迈步上前,随意地抱了一拳,立时就放下了,他本是笑着迈入大堂的,此刻听了父亲介绍宾客身份之后,却冷下了脸来,撇嘴道:“原来是余大侠,久仰久仰,想必余大侠武功高强,在这迎客柱上留下佳作,一定也轻而易举咯。请——”
“桓儿,不得无礼。”
楚岭一声轻喝,只见楚桓斜了斜眼,很是不服气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楚阳哥哥武功高强,他的朋友,想必也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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