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青花悬想(1/2)
今夜,残月高悬,星河鹭起,树静人影憧憧,朱门风流声声起,长街吆喝留酒香,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帝后佳偶天成的喜乐里,玉书弈交错在人群里踱步行至潇湘阁外,本欲去对面的一品居酣醉一番,却倏忽听闻一声清脆的琵琶声,只是一个音,玉书弈便驻足了来,他确信,弹者所奏之曲定为《青花悬想》,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玉书弈更熟悉这首曲子,这是先惠妃生前最拿手的曲子,这些年他也找了许多戏班子,却怎么也弹不出他心里的感觉,虽未曾听过母妃真正弹奏过,可是他就是觉得那些戏子所演总是少了几分味道,尽管他们演奏的是那样无可挑剔。
今日,所弹者并未用笛,如此清脆明亮的乐声定是琵琶才有,却勾起了玉书弈心里某处跃跃欲试的悸动,他抬头看了看满楼灯火通明的潇湘阁,沉思片刻,不做言语提步走进眼前的楼宇里。
潇湘阁作为大历第一阁,里头的装潢可谓极尽奢贵,中心的地面是以金丝勾勒的赤沙玉砖,那玉砖晶莹剔透,在灯火琉璃里流转着潋滟的粼粼波光,头顶上以彩绸装饰,彩绸围着二三楼的阑槛绕了好大一圈,毫无规律地缠绕平添了几分杂乱的美感,彩绸上的明珠更是颗颗价值连城的沧海夜月珠,在灯火的折射里发出更耀眼的光亮,却也并不刺眼。入门大厅里的那个头极大的紫檀金玉香炉里正缓缓地飘着细细悠然的香烟,悠悠散着浓厚却并不晕人的晴缘香,交杂在潇湘楼香醇的酒香里倒是更多了几分蛊惑,入耳即是嘈杂的男欢女乐,酒客的豪言壮语,或是几个不讲理的豪门大户硬要强抢戏子。
玉书弈微微皱了皱眉头,一个快步伸手捏住了身边一个作乱官员的肩膀,那官员是员侍郎的小儿子,极为受宠,平日里更是为虎作伥惯了,此刻被玉书弈一只手捏着竟是难以动弹,不免心下怒火四起,刚欲发怒叫人却发现玉书弈亮出了的腰间的玉牌,方才嚣张的气焰立刻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低下头去弯着腰打着哈欠道歉,玉书弈本也不愿多生事端,见状也收回了手,低低地吐出一句:“滚。”
“是,是,我这就滚,还请长将军大人大量,不要跟小人一般计较。”
说罢,那人便忙不迭地带着他的人快速地溜走了,走的时候甚至还紧张地绊了一跤,却连疼都不顾直直跑回府里,生怕玉书弈和他们较真,得罪了玉书弈,父亲知道不得扒了他和他这些喽啰的皮。
一旁长舒一口气的戏子看见玉书弈帮助自己解围,心下也是极为感动,虽然不知晓他是何等身份,但却也知道绝对不是凡品,能让嚣张跋扈的员侍郎小公子如此吃瘪,想来定是哪位达官显贵,虽然明知自己身份卑微攀附不上如此矜贵之人,但她还是柔柔地伏了一下身子:“红袖多谢公子仗义相救。”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你可知这台上方才弹琵琶的人是谁?”
“琵琶?那许是芜岫姐姐在楼上练曲呢,公子若是为了芜岫姐姐而来,不妨等一等,下一曲便是芜岫姐姐压轴的青花悬想。”
“不过公子当真有福气,此曲是姐姐第一次上台表演呢。”
红袖话音刚落,楼里顿时钟鸣鼎盛,琴乐大作,嘈杂的周遭也安静了下来,台下那穿的妖艳多姿的老鸨红娘此时也满脸堆笑地上台,抿着嘴笑了起来:
“各位客官久等了,接下来就是我们潇湘阁里的头牌芜岫姑娘的压轴曲《青花悬想》,还望各位客官看的开心,玩得尽兴。”
“让我们有请芜岫姑娘!”
“好!”
如雷的掌声和叫好声汇杂一片,玉书弈的脑海却格外放空,充耳不闻,目光如炬地盯着从楼上拽着彩绸缓缓飘下的姑娘,眸子里映着翩翩而来的她,玉书弈的呼吸似乎停滞在了此刻,有一瞬,他仿佛对上了她流转的眸子,她生的极美,眉眼间有着天生的妩媚,眸子里却是如练月华般皎洁而又幽静,仿佛横越亘古悬而遥远,缓而行至,耀眼得他难以移开眼睛。
她仿佛从天际那一端缓缓走来,身边花开如海,风过如浪,裙裾翩然,清月难媲。
她一袭银色,银白的袖口绣着银线所织就的暗纹,绣法更谓是巧夺天工,精美绝伦。那不堪一握的腰间环佩叮当,腰间华丽的银色流苏直垂而下,随着摇晃的下坠而摇曳流动,流苏旁是一块玉书弈长远记忆里那精致的玉棠花玉佩,在流苏边更是点睛之笔。芜岫半散的青丝一泻千里,只是堪堪在发间簪了一支玲珑剔透的玉棠花簪,时而拨动琴弦的手里握着如雪的玉琵琶,玉白的琵琶头上是碎玉而雕的玉棠花,在夜月珠灿烂光辉的包裹下熠熠荡漾着流光,随着清透的玉棠花瓣片片洒落,挨着她的肩,她的发,她玉藕般的手臂上,清风微微掀起层层玉浪,她的玉足也点落在流光溢彩的玉砖上,流光缤纷,飘花如雨。
她就这么抱着琵琶,站在圆台之上,身后是满是纹理感的大理石而制的四只柱子,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仙鹤,仿佛眨眼间就要带着她飞而远去,突然她迈出一步,银白色的衣袂跟着飘浮,那双纤细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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