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郡君为下嫁(1/2)
这首诗很好理解。
崔国公生了个天仙似的女儿啊,今天我亲自来迎接,还傲慢得不愿意妆成。
大家都叫不出来,那什么时候才能像甘霖一样降落可怜我们呢?
宁邦彦后知后觉自己把怨愤之情加了进去,躬腰道歉:“这……我才疏学浅,胡乱作诗,请舅兄谅解。”
“是才疏学浅,科考都够呛。”
宁邦彦科考三次不成,才心灰意冷接受荫封,被这么一激就怒:“崔曜!你欺人太甚!”
崔曜冷笑睥睨:“你辱我妹妹,欺你又如何?”
一道冰珠落玉盘的女声打破剑拔弩张:“阿兄,好了。差不多行了。”
“可是——”
“你为难妹婿也要有尽头的呀。”
妙年朗声礼唱:“新妇受催妆,至——”
花钗礼冠下,美人珠光晃眼如明玉,双手握着缀珠缂丝扇,翟衣上雀鸟展翅。
凌波微步,眼转盈神。
宁邦彦竟有些痴了。
随即又回过神,自觉羞愧地低头。
他怎么能对不起薰儿呢?
不过是一个撑起门楣的吉祥物。
更何况她被父母厌弃,肯定粗鄙,不如薰儿。
对,她一定不如薰儿。
比如说现在,她还选择息事宁人,难道还不胆小怕事吗?
心里轻蔑,面上他要做足,于是殷勤地伸出手要接崔智光上轿。
“不必。”
她被妙年扶着上花轿。
宁邦彦闹了个没脸,但他无礼在前,不敢发作,一挥袖,上了马。
崔曜见宁邦彦不识好歹,随即转身要去提见,被一个叫崔昆的堂兄拉住,摇摇头。
他虽是庶出的三房出身,但立身清正,也是靠自己科考做到谏议大夫,和崔曜关系算和睦。
崔曜眼中狠戾:“他要是敢对阿妹怠慢,我定把他提出去杀!”
“杀杀杀,到时候我也顺便参他一本慢待嫡妻!他家把柄咱家还不知道?”
听到背后对自己杀气腾腾,宁邦彦汗流浃背,但他能做到的反抗,只是怨念地瞪一眼刺凤绣鸾的花轿。
这当然没被彩江错过,她低头向花轿床内禀报:“女郎,姑爷瞪您呐。”
“他也就只能瞪瞪眼了,随他去吧。”
彩江想想也是:“是,女郎。”
寒江则心下有了决断。
看来不能对姑爷太客气。
这种人,教化没用,只能严驯。
妙年低眉顺眼,看不清在想什么。
送亲队伍一路热热闹闹地往德庆侯府去。
宁邦彦骑着马,左右张望,在盼望什么。
人呢?
路上一伙人忽而冲向迎亲队伍,各个彪形大汉,手上拿刀,脸上凶恶:“新娘嫁车?来来来,好东西给洒家留下!不然就留下新娘子来!”
宁邦彦厉色:“你们是何人?不许动我夫人!”
“障车讨喜的!怎么,公子哥……”
那大汉话还没说话,便被一刀毙命。
下一瞬,从迎亲队伍后方黑压压地一片聚来一群兵卫,直逼得看热闹的平头百姓惊呼着后退几步。
宁邦彦见真的有尸体倒地,慌了,又仔细看驭马而来的将领,气焰熄灭,还下马行礼:“齐将军。”
左金吾卫大将军齐松,他怎么来了!
“宁郎将无需多礼。陛下操心郡君结亲安危,便遣我来护送。更何况,圣人对障车扰众者已忍无可忍。”
他大喝:“圣人口谕!障车扰民为必除旧俗,如今以此人为鉴,凡再有障车者,必遭重罚!”
此话一出,没多少人惶恐,只觉得欢喜。
谁家不娶妇嫁女?高门贵户还好,小门小户每次都要大出血才能过,有时还闹出人命残疾,谁受得了?
每个人看向花轿的眼神饱满感激——如果不是这位郡君,圣人怎么会派金吾卫来震慑,让这条法令真正落到实处呢?
齐松一挥手,几个兵卫把活着的死了的拖下去。
死的拖去乱葬岗,活的押下去审问。
瞧这架势,宁邦彦一脑门官司,差点跪下:“将军,不用……不用押下去审问吧?”
齐松状似不解:“宁郎将,这几人可是言语冒犯郡君,扰了你的迎亲,定当好好盘问。”
宁邦彦脑筋一转:“今日毕竟是我和夫人大喜之日,见血如何得了?夫人,您从来心肠慈柔,您见不了的吧!”
可恨那轿子相隔,不然他一定会和崔智光拼命使眼色!
“是呢,我见不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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