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1/2)
『梦』
其实在山里这萧条感更胜人间,她不知为何会这样想。从前也是一个人,现在也是一个人,不得不吃人为生,却又一身戾气誓死不沾人肉,不过她连人都算不上。她撕咬下一块羊肉,含在口中,只是笑。
她想起...还有阿妈在身边的时候。
临走前,阿妈蜷着泪,说一定会回来看她。
阿妈的腿上总有溃烂难愈的伤,猩红刺目,却只字不提。
那天她揭开阿妈收好的木盒,才发现那是阿妈的......
她一直吃这个长大。
只要想起那些夸汤好喝的日子,嗓子便拧成麻绳,可她清楚,如果没有阿妈,她活不长。
阿妈告诉她只要撑过这种时候,等她大了,便能自己抉择。但她生来就该吃人,她的寿命是要靠血堆出来的。她还记得,阿妈抱着她的温度,阿妈一遍又一遍叮嘱她不要做傻事,一遍又一遍擦干她湿透的身子,抚摸她失血色的脸,撬开她的嘴,喂下那骨肉熬制的汤。
以汤代作奶水,难道还无法替代那些血与肉的关系?
她曾依稀瞥见阿妈温热的泪滴在她看似熟睡的脸上,流光逆转,刺疼了她的心。不过她自始至终,都输在了人心兽身。
“如果当初我吃下阿妈......”她的嘴却不自觉地湿润了,再怎么扇自己的脸却无能为力,唾液比证词来的清楚,是兽就是兽,该吃人的还是会吃人,如果......没有如果。
她只恨阿妈为什么要生下她,为什么要和那种怪物交合,为什么要留下她独自苟活,阿妈凭什么那么任性,凭什么......
她蜷缩在地上,面目狰狞却挤不出一滴泪,因为是妖,哭了就输了,只要心交付给了人间的七情六欲,就难以生存了。
她那时失心般向羊群奔去。
空气漂浮着血雾,转眼间便只剩一片狼籍。只剩赤裸的骨和跳动的内脏,血肉交织,皮肉粘黏。她如同新生赤子,在血肉中扭动,泛在脸上的朱砂色如枫叶,刺进她的皮,唯有这样,才方得安宁......
“阿秋......阿秋......”
梦里有谁呼唤着她的名字。
“阿秋......抓紧我,我带你走......”
“怎么可能...我会吃了你的!”
“你不会的,阿秋,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
声音断去,只剩白穆亭竹。
“阿秋......”
『醒』
再醒来,阿秋躺在一间华屋中。
之前未完的恐惧还在她的心尖里打转,可眼前的光亮却打断了自己的犹豫,她已然不在方才那个地方了。
琳琅满目的西洋制品,古典红木的钟具,银白的镂空刀叉,霉变的大红假花,精心陈列的刀具,炯炯有神的鹿头挂饰,红白风格餐布躺在大漆桌站在淡蓝地板上,一道白烟滚滚的西式牛排趴在金盘上。盘上立着一朵蛋白花。
“呃......”闻声她警觉,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想动身,却被锁扣住了。
一朵盛开的小女孩拉开了白漆椅,端庄地坐了上去,颇有礼数的用刀叉切下牛排,裹上一层鹅黄乳酪,颔首轻嚼。
“主人说,今天起我来教你识字。”女孩不紧不慢的说。
这女孩与之前的两位都有所不同,衣着完全摸不清头脑,就如这整个房间的布置一般,似乎不是一个时空的人,可她裙子上的翠雀花样却让阿秋确信,这些人是一伙的。
女孩见阿秋呆滞的模样,摇了摇头,反说道:
“如果你不情愿,便把你......”她指了指墙上呆板的鹿头,鹿头的瞳孔扩散,散着蓝光,她的眼睛也弯了。
“一定会很好看的。”
阿秋淡然地打量着她,别过头去。
“无所谓。”她想。
一个主人,一位傀儡,还有一位难以摸清,这只是以妖为材,以室为炉的蛊毒之法罢了,事实上,挣脱也没有意义,她的脖颈,被烙上了深红色的雀纹。
只是女孩轻击手掌,清脆两声。“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刀叉落下,击得金盘晃着响,阿秋仿佛瞥见自己的头,也郑重其事地陈列在盘中,倒是金贵。
一把蜘蛛双刀交叠,精美至于足仙及鸡犬,刀明晃晃,交缠的指节在其中如蜘蛛的肢体勾结,在末端捆绑着肉眼无法凝视到的细针。女孩看着针尖,却笑了“一定会很疼吧......”
可正当女孩转动机关,刀刃发出异响,以及阿秋屏息之时,女孩忽的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地吐出,“我只是开个玩笑,别太当真。”随后便甩着背影坐回了位子。
而牛排早已失了热度。
“我的主人吧,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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