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1/2)
晚饭回来,陈情抬头看向外面,依旧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可早也有了很多不同。总有几个兵丁,围在小商贩旁边,讨要保护费,商贩颤颤巍巍的双手奉过保护费,兵丁一把抓过,数了数,啐两口唾沫,骂骂咧咧着嫌少,又去下一家了。
陈情视线转回屋内,王悦桌上正放着一本打开的《离骚》,上面一句话用笔在上面标了红,一看就是反复看过的:长太息以掩泣兮,哀民生之多艰。
周末回家,家里的佣人迎上来:“小姐,老爷一直念叨着你,说你这次回来带你去拜访林世伯。”
“妈妈呢?”
“夫人受了风寒,身体不好,在厢房歇息。”
“爸还在坊里?”
“是啊,小姐,老爷最近为青瓷的事忙得焦头烂额,钱总是收不回来。”钱收不回来,她也有些忧心忡忡。
“好的,宋妈,我去看看母亲。”
厢房里,母亲和衣而卧,双眼紧闭。陈情去探了探母亲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她家原本是南京这一带最大的瓷商,烧出来的青瓷更是色泽温和内敛,十分畅销。父母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就算这些年只得了一个女儿,父亲也顶住了压力没有纳妾。可是这几年,光景每况愈下,生意越来越难做,钱也越发的难收回,坊间几十名工人的工资要付,材料费,还有街上的巡抚收保护费,税务一年比一年深重,眼见就要撑不下去了,家里的佣人,也早已走了七七八八,唯留下宋妈这一个人,是几十年的老人了。
“是娇娇啊!”感到有人触碰自己,陈夫人睁开眼,“你上学回来了。”
陈情在冷水里拧了帕子,将其敷到母亲额头上:“是啊,今天周五。”
“家里的光景愈发的不好。”秦桑看着自己的女儿,“你爸爸明天去带你见林世伯,他家的大公子和你是有婚约的。其实我也知道,想因着一纸婚约,要你林世伯帮忙,多少有些荒唐。但我家也算是对他们有恩,也不算是病急乱投医吧。”
陈情垂眸不语,半响道:“外公当年看上的人,哪个不是性情顶顶好的,世伯定会出手相助,帮爸爸度过难关。”
第二天一早,梳妆打扮,上桌吃饭。父亲与她许久未见,仔细一看,竟是憔悴了不少,头上也有了斑驳的白发。
临行前,父亲细细叮嘱:“小情,林世伯家比咱们家还要讲礼,他家大公子两年前从英国留学回来,学了些新式的做派。但我见过那个孩子,彬彬有礼,是很不错的。在林世伯家里注意着些,千万不要失了分寸。”
陈情一一应下。
到了林家,早有人来引:“陈老爷,陈小姐这边请。夫人一早听说小姐要过来,很惊喜,想着多年未见,想找陈小姐说说话呢。”
陈情就笑:“是很多年了,我也很想念夫人。”
父亲点头道:“小情过去吧。”
与父亲和林世伯见面走的大路不同,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路边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草,很有野趣。行走间,迎面过来一个人,戴金丝眼镜,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一袭青衫,长身玉立。
“这位就是陈家小姐了?”他问。
“是的,”身边的佣人回答,随即又为陈情解惑:“这是我们家大少爷。”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陈情微笑着向他道。
“我也很开心,我一直在想我的未婚妻会是什么模样,”他一面说,一面随着陈情走动:“见到你才知道,是这番模样,很好。”
陈情也笑道:“公子也很好。”
到了院子,林夫人早就坐在那里,身着藏青色的旗袍,端庄大方。见着陈情走来,道:“这就是陈家小姐了吧?来,快坐。晨儿怎么也跟过来了?”
林晨笑道:“母亲这边茶水好喝,来讨碗茶。”
林夫人斜睨了儿子一眼:“怎么我这里的茶,平时不见你喜欢?”
“母亲的茶珍贵,我怕平时就过来讨茶喝,倒是讨了母亲的嫌弃,这不,趁有客人在,就过来了。”
林夫人让身边的丫鬟奉上茶水“行了,你喝完了就走吧。我这边,和陈家丫头有些体己话要说。”儿子过来的意思,做母亲的当然明白。
林晨也不多留,喝了茶水,笑吟吟地走了。
“陈家丫头,令尊今天来的意思呢,我是已经知道了的。一桩是你家里的事,就是你家的资金周转不过来,这个事情,我和我们家老爷商量过了,故人有难,理应帮助。另有一桩,就是你和犬子的婚事。你和晨儿刚刚也见过面了,晨儿很喜欢你,你对晨儿感觉怎么样?”
“公子很好。”陈情想了想,回道。
“就是很好啊?”陈夫人笑了笑:“没有其他的了?”
陈情的目光落到面前的茶水上,明前的龙井,散发着悠悠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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