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一 雪起逢故人(1/3)
冷风沙沙,割得人脸如有一种腌渍的疼痛,这天儿,不是个该出门的日子,恰好这些时日江湖上也不太平。然一车独行,于寒风凌冽中。
大雪片片如长席,无家可归又处处立敌的人,被雪一裹,也就能闭目了,何苦还去寻棺椁。万里飞雪,却没有多少人有闲情雅致喜好欣赏飞雪的银光,白雪再美,也美不过官府和鹿虞门的三千两雪花白银。
雪住,风未定,远看一辆马车帘幕扬动,车轮辗碎了冰雪,叫人没来由心慌,像是从人的骨节上碾过。
车内温暖,燃着香炉,香沾冰雪,暖香也成了冷香,车里有两个男子,一个青衫春衣,将长腿伸在狐裘内半躺着假寐,另一个浅紫长袍,眼上蒙着小指宽的白布,遮住了一双看不见风月的眼睛,但腰背却是笔直,和前一个截然不同。
这里很温暖,很舒服,只要不下车,就冻不着两位贵客,但这段路途太长,一直躺着的男子已觉得十分疲倦,他生平最爱打架,本想着待在他身边一定有趣事,却不料时常与寂寞为伍,渐渐的,他有些后悔他们二人的约定。
青衫男子坐起身,哀叹,“已经四十二日了,我没记错的话。”
他答说,“变化总是无处不在,任何人都无可奈何。”
青衫男子叹了口气,自车顶摸出了个酒瓶,谁也不知他何时藏在头顶,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酒不烈,他喝得不痛快。
将酒递给他,“来一口?”
“多谢,不必。”
“白问你,多此一举了。”他自嘲。
在他大口地喝着酒的间隙,紫衣男子咳嗽起来,不停地咳嗽使得他苍白的面颊两端染了绯红。
再喝两口,酒瓶便空了,他拿起佩剑,薄而锋利,寒而凌锐,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是个掐碎敌人喉咙也不会嫌膈手的顶尖剑客。
紫衣男子笑了,柔和而优美的君子相,说出的话却是,“别太快杀了他,带回鹿虞门,有个交代。”
感知到即将有一场恶战,青衫男子的眼睛,焕发出精神,仿佛春风吹动融化的溪水,充满了活力与力量。
他好战,这是优点,也是他致命的缺陷。
若不是这是缺陷,他不会被身边男子死死拿捏。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青衫男子突然推开车门,赶马的人急忙挪位,他喝一声,勒住车马,知道冰雪地里,藏了不干净的人。
两人下了车,车上只剩紫衣男子,他拢住长袍,柔声提醒道:“天已快黑,速战速决。”
青衫男子缓缓转回身,“少废话,老子都等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许我多伸伸胳膊?”
他笑了,“随你,留他一条命一口气,能撑到回去即可。”
天地间的寒气像是要把人身上的热气都吸干,风中传来不太沉重的脚步声。
要么是个轻功高手,要么是个女子。
待她在风雪中露出脸,欣然一笑,青衫男子才明白,二者皆是。
声音很轻,但正是青衫男子期待着的声音。
紫衣男子掀起帘子,推开窗户,寒风侵袭,他咳嗽几声,道,“无论是谁,记住我的话,留一命。”
青衫男子已经入迷了,把他的话抛掷脑后,只顾着品鉴这位对手。
女子走得很慢,但没有停顿,既没有带伞,也没有斗笠,融化在她身上的冰雪,想必已经打湿了她单薄的衣服,黄莺儿似的女子,带着几分笑,她的唇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似乎天生就是上扬的,生就一副乐呵容颜。
和车上男子一样,背脊挺得笔直,她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没有任何事能阻止她的行进。
离马车还有七八步远,男子才瞧清楚她的脸。
眼睛很大,瓷白的肌肤,若不是冰天雪地,那张唇应该也是嫣红娇艳的,脸太小,撑不起她西域美人一样高挺的鼻梁,娇艳和单薄竟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女子的面容上。
已经不甚年轻了,早已过了双十年华,二十五岁前后,可却很能吸引人的注意,尤其眉眼间自带的风流。
青衫男子被她的神情感染,未开始动手便目光中带有笑意,他作势要推开车门,道:“姑娘需要我们载你一段路?”
他看上去像是很真诚。
谁知这女子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脚步更没有停下来,依然向着马车走去,飞蛾扑火一般。
“你是聋子?”他反手把住她的肩膀。
女子的手忽然握起了剑柄,动作很灵活,一转身,这一男一女的剑便撞在一起,给冰雪添了几分热和光。
兵刃相见的增增声在雪地里并不刺耳。
青衫男子笑了,道:“有几分本事,我们玩玩?”
“柴公子,我并不想和你玩。”
她居然会说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