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3)
接连几天的请安都是平平稳稳度过的，不论是荣老太太那里还是荣熙影那里，都没有发生过一丝一毫的差池。荣熙晚透过窗子，望着院子里指使白露和霜降指使的十分顺手的立春细细思索，眼底眸光晦涩不明。
“小姐，奴婢芒种。”
“进。”
荣熙晚转头，看向从外间进到里间的芒种，对她的来意心里有了数。
“奴婢芒种，万幸不负小姐所托。”芒种的话音里带着颤颤的喜悦，似乎透过她手里捧着的薄薄几张纸，看到了今后光明似锦、自在自由的前程。“小姐，与小姐定亲的光禄寺大夫陈大人之子陈耀，实非良人，还请小姐早做打算。”
荣熙晚怔了怔，随即一笑，她从芒种手里把那几页纸拿起来，没有看，只是放到了桌子上。芒种心急，以为荣熙晚是不相信她好不容易查证的内容，于是抬头切切注视着荣熙晚，目光渴求：“奴婢虽与小姐做了约定，却万万不敢随意欺瞒小姐，陈公子此人当真配不上小姐，奴婢查出来的还只是被他隐瞒的零星一点，奴婢愚钝，短时间内不曾查出其他，但奴婢相信，陈公子定然还有更多未被奴婢发现的不堪之处，小姐，您虽与老夫人是至亲骨肉，可陈公子绝非良配。”
虽然芒种情急之下说出的这些话太过莽撞，安她个居心不良、拨弄是非的罪名轻而易举，但是荣熙晚心里却因为这些不该她听的话很是受用。芒种这丫头，志气大，心里有成算，妄图有朝一日冲出牢笼展翅高空，不甘心只做一个三等丫鬟被随意支使。有这大志向其实很好，荣熙晚也不会因为她心气儿高而特意为难她。只不过因为荣熙晚是一个学过历史的现代人，她太知道封建社会下无权无势的普通老百姓生活多艰难。尤其芒种还是个小姑娘，她一不能考取功名有官身做倚仗，二无法从商积累人脉掌控钱财，她的高期盼为她带来的，只可能是重重摔下的高落差，这样的结果芒种接受得了么？
可芒种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实在是亮得夺目，荣熙晚实在不忍心当头泼她凉水。荣熙晚叹口气，无奈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也不必再为我担心，只想着卖身契销毁后你要如何生活，多为自己做些打算。”
“是！”芒种高兴极了，她狠狠朝荣熙晚磕头，声音里透着美梦成真的快乐：“小姐大恩芒种永世难忘！多谢小姐恩赏！芒种来世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小姐！”
倒也不必，荣熙晚眼神里是芒种捉摸不透的怜悯。芒种不懂，她也不想去探知，她只知道从此以后她便是自由身，她不再被约束，不再被人随意支使着去做这个去做那个，她不必天不亮便起身忍着困意去打扫库房，不需要逢人便矮身行礼垂首敛目不敢多言。她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可以随随便便出门上街游玩，像府里的小姐们常偷溜出府时的那样，快乐又随意，一举一动都透着自小便拥有的自由赋予她们的一切美好。
芒种拿着刚从荣熙晚那里得来的锦囊，里面放着她可以随意处置的卖身契，和足够她下半辈子吃穿不愁的二十两银子。从今日起，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芒种脸上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她也不觉得还需要做什么掩饰。都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从此前尘往事皆如尘埃，她哪里还需要同往常一般伏小做低？换句话说，她们是奴婢，她可不是了！
“呦，咱们芒种出息了，脱了奴籍了？”
立夏身后跟着几个小丫头堵在偏院门口，笑盈盈的朝正准备进院的芒种打招呼：“这是得了三小姐的赏，出去要过好日子去了？”
“立夏姐姐。”芒种还记得荣熙晚曾告诫过她的话，也不愿意在这当口儿再出点什么岔子，于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抬头回道：“得亏小姐不嫌弃，给了我一些做得了的差事，这才有了今日的恩赏。当年我是被拐才进了府，在府里这几年虽蒙受姐姐们诸多照顾，却无时无刻不想念老子娘，如今终于有机会让我能在老子娘跟前尽孝，是老天开了眼，也是小姐开了恩，姐姐们和小姐都是我见过的顶好顶好的人，待我回去安顿了，给姐姐们托人捎些特产，到时候还望姐姐们不要嫌弃。”
一番话说得众人无可指摘。立夏笑了笑，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刺一刺眼前陪着笑仍高兴的芒种，一转眼，瞧见了怀里揣着东西过来的霜降。看来整治芒种的机会是再遇不着了，立夏遗憾的侧了身，把如今怎么瞧怎么不顺眼的芒种给放了进去。这丫头还真是有个好运气！立夏暗叹，待迎上霜降，又换了一副笑模样。
“霜降？你这是从哪儿过来的啊？怀里抱了些什么？”
“立夏姐姐。”霜降掂了掂怀里的竹筐，看她架势，仿佛竹筐里放的东西格外沉，坠得她下一秒就要抱不住松手了一般。“是小姐吩咐的东西，我先放屋里去，否则摔坏了咱们谁都担不起。”
“……行，你快进去。”
霜降抱着竹筐顺顺当当进了院子，立夏倚着院门口的石墩瞧着霜降的身影满是不解。
“立夏姐姐，小姐这是又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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