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红手套】(1/2)
（我那时就应该注意到，一个右手正常的人，不会常年带着手套。况且，我从没见她用右手翻过书页，更不可能脱下手套，用牙齿咬右手的指甲。我应该明白，她的右手不是一个应该被我主动谈起的话题。
“你的右手怎么总是带着手套，还从没有见你脱下来过，夏天的时候不热吗？”
“不热。”她的脸上瞬间补满了红晕，从脖子到脸颊，到耳垂，全都红透。打蜡的苹果也不过如此。
“夏天要是戴手套，太热会长痱子的。”我不知道夏天戴手套，会不会长痱子，我从来没有这么试过，不过是想说一点什么，让她把那可爱的红手套脱掉。
她快要羞死了，耳根子都要红透。我也不再说话，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好让她降温。不过几分钟，一个人影从我眼前走过，她没和我打招呼就走了。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再想解释恐怕得追出书店，跑到学校的门口。当天晚上我后悔死了，我就不应该问她的，我早就应该知道不该问她的。我没有追出去向她道歉，只得等她再到书店向她道歉。不知她下一次到书店是什么时候。
书店门前每天会经过很多人，早上学生总是匆匆忙忙的向左走，晚上学生总是匆匆忙忙的向右走。书店的开门时间，是在学生的早课前半个小时，关门时间，则要等到学生放学后的半个小时。我没有回家的时长问题，书店有三个房间，最前面是我的店铺，往里走是堆放书籍和一些杂物的地方，再向右边走，是一个极小的房间，供我睡觉、吃饭、洗漱等等，一列的事情。早上和晚上，光顾书店的人很少。中午学生们出来吃午饭，得一会儿小闲，会有一点时间，要是刨去回家吃饭和休息，则会多上半个小时。以往，周一至周六上课，她总会来几次，从上次的事件以后，她几经三个星期没有到书店过。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第四个星期的星期三。星期三的早晨，我如往常一样，在学生早课前的三十分钟，打开书店的大门。打开大门，天还没有完全放亮，路灯是更加可靠的光源。路灯和着少量的自然光照进书店，大街上有零星的学生在买早餐。我坐到店门口收银台的位置，等待早晨的三十分钟过去。忽然，看见了地上一张红色的信封。我打开信封，下面写着如下的字：
‘你好，张华。
我是丽艳，关于之前的不辞而别，我想想你道歉。对不起。至于更深的隐情，当时我不想讲，现在，我也不想讲。那只会加深我的伤痛。我只能够告诉你，我的红手套下面，是一个假肢。我的右手手掌完全没有。
今天中午，我会再来书店看书，希望我们都不要再提起红手套。
再会！’
丽艳再次回到书店，我们俩就如往常一样。至少，我认为如此。除了，我们俩之间多了一个禁忌话题。我买了一把指甲刀，放在卧室当中，我在看书的时候不再咬指甲。我改掉了这个坏习惯，从此指甲由指甲刀负责。
红手套事件没再书店上演，转向校园。学校，是纯真、美好的代名词，同时，也有藏污纳垢之所。老师大致知道丽艳的情况，所以，丽艳也就被赋予了一项特权，教室中擦桌子玻璃等任务，她都可以不参与。相处得久，学生们也都心照不宣。有好事者，故意拿这件事情打趣丽艳。她都不予反应。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坚持人性本善的人，会拿高中生早已经受俗世感染十几年作为反驳；坚持人性本恶的人，会拿它作为经典案例。有一女生，故意夺走丽艳的红手套，来看看究竟。当发现红手套下面的假手，她竟不假思索，抢下那只假手，与同伙在教室、在走廊、在垃圾桶里，玩起接力。老师在班上严肃批评几人，又请来几方家长。犯错之人自持法不责众，毫无惧意。老师在办公室与家长交流，她们也在办公室门口交流，说话之间流出笑容。待到进入办公室，她们尽皆挤出悔改脸色。丽艳再也忍受不住，冲向她们，撕拽她们的头发，抓挠她们的眼睛。大人将几人分开。丽艳扑向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丽艳的母亲是一个强人，她全然不顾自身的形象，向几位学生连同她们的家长破口大骂。几人稍有微词，她也竟冲向她们，众人打作一团。
再以后，丽艳没再上学。母亲想带她离开天南，从新开始。丽艳说，妈妈这次我不想走了，摔倒了，再爬起来。在哪里摔倒，在哪里爬起来。丽艳也学我做起了生意，选择了她第二喜欢的事情，开了一个服装店。丽艳卖的衣服都很漂亮，她自己穿上更加漂亮。服装店的地址就选在了学校附近，准确的说，是学校的对门，离学校的大门就只有一条街的宽度。她说，这样从学校出来，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服装店。）
张闻的手上已经有两颗糖果，明达拿起第三颗糖，问：“小张闻，平常喜欢干什么啊？”
“我喜欢和妈妈一起看漫画书，喜欢听妈妈给我讲故事，还喜欢妈妈跟我玩游戏。还有我也喜欢和爷爷奶奶一起玩，妈妈常常带我到爷爷奶奶家去。”
“爸爸妈妈常常带着小张闻到爷爷奶奶家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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