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容溪(2/2)
溪,她只能说她觉得容溪好看。长得太好看了,也是不好让人说出来喜欢的。
今天罚站的时候容溪擦着她的身侧走到后面,端着一本书。她极其短暂的一刻里,看见容溪白皙的手臂和上面并不突出的,隐隐有些起势的血管,是青色的。她不好回头直盯着人家站在哪,听着后排一堆人窸窸窣窣像是布料摩擦,又像是躁动因子掩盖其踪的蹦跳感,难得地在这个班的阵营中划分感觉到自己同他是在一个阵营里。那股没写作业被罚站的羞耻心,好像又淡了。
也芝是这样的,她会羞耻,但要她有落在别人后面的羞耻想要赶上别人,赶超别人,这样的自律和动力,她是没有的。
羞耻归羞耻,懒得做归懒得做,提起要好好学习考年级第一这样的心,只能说是有脑子中闪过,人坐到书桌前就要忘了的,或是带着这样的心,努力一晚上,顶天两晚就结束。小的时候,她说自己要减肥,她爹笑着说,来拿个本子给你记一下,上次减肥坚持了两天没有,上上次......
地理作业差了半本要补,她爹顺带去问晓华的地理作业写了吗,晓华拿着自己的一沓东西从客厅走过去,她说,写了。
“写了好。”
“你看,晓华也写了。”
写呗,都写呗。
距离她一个字作业都不想写,还有整一年。
最近一两个瞬间里,有一股无名的情绪总是突然涌上来,让也芝以突然和妈妈爆发的口角为突破口冲出去,更多的时候,她会没由来地觉得烦。
她要正式迈入自己的青春期了。
有时像花,有时像草,有时像人,有时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变成一股风去掀翻荒野的屋顶,去拂过居民楼下小猫的额头,有时又觉得路过的狗看着都让人心烦意乱。这时候还算好的,对人生尚有想象与憧憬,不像后来工作以后,她烦起来只盼望明天就有个巨大的天灾,让全人类一股脑的都没了,再也不用卷这卷那,费个死劲才能挣到那么点够活下去的钱。
小时候觉得人活着能有多难,长大了觉得,人实在是一种,太容易活着又太容易死了的东西。
地理作业还没补几页,生物课就上到了人体生殖器官。对于一群正处于青春期开始的学生来说,这实在是来得刚刚好的一节课。那些隐晦的好奇,那些用躁动的嗓门故意引起注意的举动,从这一年的某一刻起开始逐步有了答案。
生物书上的图画得很详细,具体地指出了这部分叫什么,那部分叫什么,男性的生殖器叫什么,女性的生殖器叫什么。不久之前,也芝有次上生物课听从老师的指令往后翻找教材上的作业答案时无意翻到过这一页,后来,几次有意或是无意,她翻到这一页,对着男性和女性的生殖器解剖图看了好几遍。究竟是谁把这两个东西解剖开,逐层命名的呢。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奇,她也就看了那几遍。好比今天的课上,大家都很安静,没有小说电视剧里的起哄,顶了天,是在生物老师详解这里是海绵体这里叫什么时,后排传来一声口哨声。
生物老师讲,不要吵,这都是很正常的东西。
说完自己又笑了一下:“是很正常的。”
整个班松松散散地笑起来,整整齐齐。这一刻的氛围似乎比刚刚正常多了,整个班里终于有了生气。往后的课程又顺利起来,该听的听,不爱听的继续不听,该考的考,该松的松。
蒂和睾字,终于被十几岁的人开始学会书写。
这是很多年前的一刻,也是很多年的历程里,江城三中每一年上到这一讲都要学到的一节。
时光奔涌向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