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言俗事·离（十二）(2/4)
非以乞怜也。桀常求哀乞怜，告我其父曾有化工厂，於是寝於别墅，有泳池焉，有花园焉；后厂亡，於是寝於小屋，不过六十平方米。如是，桀常叹悲叹穷。而余素慈愍，故每与在外，辄不忍其出钱，虽开房费亦由余出，今余犹不知奚为与谈情。
还于季，余今夜见其坦诚矣，则滋难舍矣。
季载余，至于余小区。余入于家，母即宣告次日全家将往游数日。余闻之喜，试问谁不爱往游远走以消烦闷？然忽又不忍将别季数日。
余自知贪玩，日日欲往见世界，今则更欲与季俱，恨其时不足也。余更欲其与余家同游，而又知不可得。
余转念思之，今后亦能与家人旅游，而未必犹能与季俱，故应珍惜每一日，轻娱重情。母一闻余不欲随之，似知其故矣，问季於余也。
宜母能知之也，其女昔爱游而今不屑，非爱情之为而奚为？
虽季亦谓余宜与家人出游，然余犹自惭，恨不得与季同乐也。
8月9号周日云
旅途虽乐，然无季之乐如独乐也。
虽与季相识甚短，然似已与相熟矣，似久别而后重逢者，恐复别，故难舍。余若从军，必与复别，甚至永别。
余本不必决择，亦不应迟疑。自少以来，余固独立，似男孩也，与男爲伍，自恃自强，故欲从军。今则忽有弃军从季之意，且不以爲罪，不欲独行矣，欲与季同行也。但季欲与余相守乎？抑徒欲与余戏乎？余不知也。季未曾言心意，余未曾闻其誓。然则季无誓言之心乎？抑无誓言之力乎？余不知也，亦不欲揣之，欲闻以知之，遂问诸季。
季所答慰余心。季亦有真心於余。故余愿自是称季曰夫君，且弃军从季。勇气於是乎凝聚于心头，次日余将以与父言。
8月10日周一晴
今日，余勇气虽盛，而难敌父威。
父素不温柔，不视余如宝，而视余如童，余却最爱父。众手机号码之中，除父者外，余不能记其一。余不知其故，诚爱父更甚於母。余虽常与父顶嘴，然而不敢违其命；虽不爱听其教诲，然亦不欲其惆怅；虽父严厉且粗鲁，然余犹欲与父俱。
岂父爱皆奇怪如是乎？
今事既如是，余有愧於季。虽然，余何尝不欲弃军从季？但人在家族，身不由己。
虽然，季苟爱余，则必能俟两年。愿季后两年长进而可恃。
8月11日周二曀
今日，余与家人归矣，余能见季矣。归途太长，离别太久。
旅游使余乐，亦使余愧，无季故也。非爱之谓乎？爱之谓不可去欤？
余欲与季同乐，以独乐爲罪，故欲与同游以赎罪。虽身已极力，然心尚存志。
征兵通知已至，后数日余将还于乡以体检，又远季矣。敢问余遇季于不适之时乎？余毕业以后乃遇季，则可谓适时乎？然今余既恨相逢之晚矣，能复俟乎？早遇季者，必免前男友乎？季前两年亦如今乎？前两年者，季亦喜余如今乎，余亦喜季如今乎？盖人固不能更所遇也，徒能更所存也。
8月12日周三雨
昨夜，季与余已预备今日之游，行於寂街，如独占寂城然，不敢声张，吞声屏气，一路寂静。至于季宅，乃敢破寂，然后复寂，共俟晨曦。
寤后，季备早饭，伏视余。自余知丈夫之意以来，已愿吾者如季矣。
自入学以来，父母欲余独立，素有严训。余常忆幼而有宠之时，虽欲父母知余已长大，亦欲其犹视余如宝。故今有宠於季，余欣焉，故惜之。
至于游乐园，微雨降焉，季与余有备无患，拥於伞下，是以亲密，如入无人之境，小声讲，大声笑，一路欢欣。
晏晡，天色晓季与余欢乐垂尽，欢心该憩矣，如身体须歇然。
余愿与季踏生疏之路，適生疏之地，共生疏之床，而又知不可得，今尤不可得。余家犹非季家，余犹爲余父母之女。
8月13日周四曀
余与父母依村委会通知，俱返乡矣。
余怀念家乡风光，翠岭隰皋，葱蔚洇润，览之目清；涧溪淙潺，雀鸟鸣嘤，闻之心怡。如是者无喧嚣噪音，无汽车废气，无刺眼灯光，无便捷交通，无丰富资产，无完善水电。
余放眼于舒旷美景，愿季能见余所见，赏余所赏。思之甚矣，故传游乐园合照于朋友圈，以使季知余身远而心犹近焉。不虞祸随之生。
余临发朋友圈已知谨，已蔽一切亲戚。不出意外，赞之者众。但赞之者之中，有使余不寒而栗者，父是也！
如是，余自以爲谨，而忘蔽亲爹矣。
当是之时，人声喧沸，人齐如宴，众亲戚坐於屋。何则？父准备暮时献飨，以贺余考得本科，而一知季，众人纷纷敛容，贺余者变诲余者，责声四起，詈言狎至，余只得遮面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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