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言俗事·震·天伦(十八)(1/8)
下昼,绾致电说:“吾已至,启门。”入,见余母方料理花草,互相呼应。芬葩芳蕤之中,余母见珍奇,唤绾近视之。绾视之惊诧,唤余近视之。所视奚如?肥蠋隐於枝,粪大如豆豉;青躯耸白毛,周身错黑圜;长须似双矛,背脊负金剑;猛风脱凡尘,狂雨洁容颜;攀跻独生长,寡默啖绿叶;破茧寻配偶,远飞向蓝天。
母欲杀之,余请放之,不可;绾求放之,可矣。然后,余入于房,绾与余母处。
绾言於余母曰:“吾初来见花草之盛,则知必有良妇调养之。”
母曰:“季肯浇水则足矣。”
绾曰:“季夙夜浇水,我能证之。”
母曰:“曏吾去而复返,见花草多枯黄,故弃之大半。”
绾曰:“季初接管花草,数日乃浇水一次,见其枯黄而愧疚,自是日日夙夜浇水。”
母曰:“能改过则可矣。嗟,吾前日忘问尔何事矣。”
绾曰:“吾有学业,升入大学。”
母曰:“然则尔仅甫成年欤!知季殊长焉乎?”
绾曰:“初遇之时,季以告我矣。”
母曰:“尔不介意乎?尔父母不介意乎?”
绾曰:“不介意。”
母曰:“尔考得本科抑专科?”
绾曰:“本科。”
母曰:“尔知季有大专学历而已乎?”
绾曰:“初遇之时,季以告我矣。”
母曰:“尔不介意乎?尔父母不介意乎?”
绾曰:“不介意。”
母曰:“吾常劝之自考本科,则应我未能给学费,吾曰肯给之,则应我不受吾财,吾曰肯贳之,则应我不欲欠债,似无心向学也。”
绾曰:“否,是好学也。”
母曰:“而所学无所用之也,不过空虚文墨也。吾以文凭爲资本,唯文凭可以直决人之高低贵贱,凡雇主必先视文凭,故文凭不高者必与高官高管高职高薪无缘。吾劝之不啻十次矣,无效。不如尔亦劝之自考本科,不然能与尔相称乎?”
余曰:“吾在房中已闻言,不考。”
绾谓母曰:“固执者可劝乎?”
余曰:“高官高管高职高薪独认全日制本科,自考无功。”
母曰:“本科之全日制半日制,吾不论之,独知有之者必强於无之者也。矧汝既暇而不寻兼职,则何不自考本科?”
余曰:“著书者无暇。”
母曰:“汝能著何书?纵能成书,今人徒爱奇技淫巧,何暇看书?徒浪费青春也。”
余曰:“尔姑待之。”
母曰:“诺。今吾既不能劝汝自考本科,则与汝讲礼节。顷汝见嫂而不称之曰嫂,而直呼其名,何故?”
余曰:“名不可呼乎?”
母曰:“汝今后当称之曰嫂。”
余曰:“吾不称之曰嫂久矣,改口甚难。”
母曰:“称之曰嫂将损汝寿乎?”
余曰:“吾恐今改口称之曰嫂,其后又将不复爲嫂矣。”
母曰:“不改矣,今后亦称之曰嫂,汝兄弗敢任性矣。”
余曰:“吾不以爲然,勿自以爲知其性。”母闻之噤口,不复与余言。余遂入于房,绾随之,然后问於余曰:“何必使尔母不悦?一句呼谓而已,何不依母?”余不言,绾复问曰:“尔兄嫂复合矣乎?”
余曰:“吾母愚钝,不当以闻於尔,今不得不释言焉矣。迨吾母出,吾晓尔。”
有顷,母曰:“吾将还矣。”
绾曰:“时尚早。”
母曰:“吾该还作膳矣。敢问今周六得复见尔乎?”
绾曰:“求宥,吾届时已入学。”
母曰:“然则休假来。嗟,尔焉如入学?”
绾曰:“湛江。”
母曰:“湛江焉在?”
绾曰:“在我省之最南。”
余谓绾曰:“吾母弗能晓。”谓母曰:“湛江过海则及海南岛。”
母谓绾曰:“远哉,然则甚久乃得复见。”
绾谓母曰:“吾一归,必立来。”
母曰:“善。”
绾窃问於余曰:“尔母奚以知海南岛之所在?”对曰:“吾生之时,糖厂遣吾父于海南岛工作,期年归时,我已数月矣。”
绾曰:“当是之时,尔母一人育两子乎?”
“然。”
绾曰:“敬哉尔母。”
“然。”
母出门,绾问於余曰:“尔兄非逋窜乎?复归矣乎?”
“坐,吾告尔。今吾屋未亡,幸赖吾嫂出二十万以赎之也。昨年,吾兄以屋爲质,借二十万於高利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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