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年的农村(1/2)
“饭在锅里,端上来热一下,吃了赶紧去帮忙。”
老人看向黑暗中那个破旧的小柜子,催促马景澄。
对于小镇的人来说。
红白喜事和种地一样,是一等一的大事儿。
谁家有点事儿,无论多忙,每家每户必定会有人到场。
你可以不做任何事情,但是人一定要到现场去,哪怕只是坐在那里待个十几二十分钟,总之不能不去。
人到即是礼到,谓之帮忙。
马景澄还未太适应这个新家的环境,摸索着,从墙角一堆本子当中撕下一页,放在小火炉里点燃,急急忙忙朝着小小的破落窗台上凑去,在纸即将燃尽之时点亮了墨水瓶做的煤油灯。
微弱的灯火被窗户里漏进的阴风吹得左右摇曳,马景澄赶紧抄起一本画皮书挡住,暗黄色的光芒才稳定下来,渐明渐亮,但也仅仅能够照亮眼前的地方,整个屋子还是亮一片暗一角的。
灯光一亮,老鼠就横穿屋子,钻进了墙角的洞里。
马景澄并没有去端锅,拿起水壶打了一壶水,放在火炉上,“我不想吃!”
“吃过了?”
“吃过了!”
其实马景澄什么都没吃,还是中午在齐灵家吃了几个土豆一直到现在,不过他是真不饿。
“都叫你回家吃,不要给人家添乱!”
老人家谆谆教导,吃饭要在自己家吃,干活要在别人家干,有什么做什么。
马景澄没有回话。
他只能按照原来马景澄的记忆来熟悉身边的人和事,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也能理解老人的话,如果刘东不是亲戚,老人断然不会说这种‘不要给人添乱’的话。
马景澄的家,一穷二白。
能装两担水的褐色陶瓷水缸,缺了一角,现在只能装三只桶。
用水也不方便,要走二里地去天然的水井挑回来。
屋子里随时都有耗子跑过,等脱下鞋子扔过去时,早没影了。
屋子的地面高一块低一块,凹凸不平,煤灰灶灰,灰尘漫天,唯一完整的家具是一口大木缸,直径一米五,里面放着祖孙俩一年四季的口粮。
窗户正对面的墙角,放着一架木制的床,那是马景澄的床,床前有一卯榫结构木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马景澄小学使用过的所有课本。
那便是他视为最珍贵的东西。
几乎所有在祖孙俩看来值钱的东西,都搁置在这间三十平左右的土房子里。
堂屋摆放的则是犁头、锄头、水桶、背篼等农具,还有磨面用的奇特石磨,正中间是祭祀的地方,在农村每家每户都有的神龛,上面摆着一个梯形昇子,里面装着满了玉米,玉米上面插着香或蜡烛,墙上颇为占据地方的红纸上用毛笔写着‘天地君亲师位’几个漆黑的大字。
马景澄走到堂屋,从神龛上取下三炷香,点燃了,拜了拜,默念道:“平安即祥!”
插入玉米中,这才拿起靠在墙角的扁担,将破水缸里的破水瓢扔在桶里,在水桶吱吱呀呀的摇晃声中朝着那公用的水井走去。
天黑了下来,抬头只能看见四五只松鼠在如电线杆整齐的杉树间左右跳动。
小镇的人群住得比较散,不是挨家挨户在一起,所以灯火散落在黑夜里,这里一点那里一点的,天一黑就感到吓人。
家家户户都养着一两个狗,一只狗叫就会带动周围的狗,汪汪汪叫个不停,这是贼最讨厌的声音。
马景澄穿过几户人家时,特别小心,他等了一会儿,等这些人家狗主人出来挡住狗他才敢通过,小镇上的狗基本都不拴,谁也不好说什么。
“马景澄,那个…刘东是怎么死的?他到底有钱没?”
狗主人出来赶开自己家狗,就开始关心起了刘东的事。
这也没有办法的事,前些年的时候,有几十人在刘东的小煤矿挖煤,可去年开始,刘东就拿不出钱发工资了,现在,人说没就没…
只有马景澄一个人还跟着刘东,从那阴冷的井下一背一背往外背煤。
再加上,马景澄跟着刘东跑了几次车。
连吃饭都在刘东家,两人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小镇的人都认为马景澄是刘东最知根知底的人。
可每次问他,他都闭口不谈。
“矿难,至于钱,我就不知道了!”
马景澄的回答,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狗主人沮丧地叹了口气,也没再问什么。
干煤矿的人,一年要过四回清明节,这已经不是调侃,而是真的,小煤矿事故频发也是事实,尽管刘东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大家也只会这么认为。
寒暄之后,马景澄赶到水井边时,挑水的人已经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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