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疾雨夜凉 梦回衣襟寒(1/2)
“也不知这是入秋以来的第几场雨了。上次遇见这样大的雨还是两军交战那次。”窗外倾盆的大雨落下，风声雨声闪电雷鸣声混杂一起，淹没了世子的略显疲惫的声音。
“说说你救玉缨那次的情景吧。”他好像渴望知道关于玉缨的一切。“哦，我差点忘了你不能说话。我倒可以和你谈谈我们的相识。”他无奈地笑笑。
“那是东西两国最惨烈的一次战争，双方都损失惨重。虽然我曾是西国的臣民，但西国已如大厦之将倾。两国交战受苦的只有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我想要劝降我的叔父
珞夷城侯爷，虽然我知道这并不太可能。”
“派去劝降的使者居然安然归来，并带回我叔父愿与我详叙的消息。”
“地点是在他的营帐之中，我孤身一人前往，不带一兵一卒。”
“我们在营帐中畅饮，就像小时候我曾见到的他和我父亲一起那样，全然忘了这是在战事正酣之际。中途不断有人向他耳语报送军情，从他紧锁的眉头，我知道，东国的大军正在一步一步瓦解他的攻势。”
“他反手将一个斟酒的侍女打倒在地，理由只是她不小心将酒洒到了他的衣襟。”
“我愤然起身，希望他不要因为下人一点小小的过错而责罚他们。我承认自己也有私心，这个侍女虽不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却让我有别样的感觉。尤其是她的眉眼，让我见而犹怜。”
“‘奕儿对下人倒是宽宏，尤其是这些美人儿，哈哈。’叔父开始戏谑我，我知道他心中不快，只有拿下人出气。”
“酒过三巡，我也不再兜弯子，将东国有意劝降他，如果他归顺，将不再有无穷的战争，他也可以享尽荣华等苦口相劝。”
“‘不必说了！’他强势地打断我。‘你我各为其主，早已分道扬镳，只要有我在一天，绝不会卖国求荣。今日一叙，不过是尽叔侄的情谊。这顿酒后，将不再有叔侄之分，你我战场兵戎相见，只有刀剑无眼！’”
“我早已料到会是如此，这顿酒并不是议和之酒，倒像是恩断义绝之酒。我们一直无言地喝到天泛起了鱼肚白。离开营帐，我长叹一口气，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因政见不同，我父亲屡次苦口婆心规劝叔父，西国潇湘夫人是软弱之辈，西国早晚是东国的囊中之物。但叔父一意孤行，意欲以卵击石，还秘密组织成立什么护国帮，暗杀东国的达官显贵，这些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他突然望向我，此时窗外闪过一道闪电，映照得他的眼神更为犀利，让我不禁直冒冷汗。
“在营帐外，我看到了那个被打的侍女，她跪在地上，低眉顺目，似在啜泣，脸上隐约浮现被打的红印。我问了她的名字，她就是玉缨，是我叔父府上的婢女。我突然有一种冲动，再次进入营帐内。”
“我向叔父讨要她，但却被拒绝了。他和我打了一个赌，如果我赢了他的马前侍卫，就让我带她走。如果我输了，玉缨将继续被处以更严厉的责罚。”
“我和他的马前侍卫在营帐里短兵相接，他是一个灵巧的大块头，数次躲过我的正面袭击，总想绕到我的背后偷袭，都被我一一躲过。我们打得难分伯仲，我一记左勾拳猛击他的脸部，被他闪躲过去，我又拉住他的衣襟让他动弹不得，想要给他来一个背摔，但他这个大块头却巍然不动。”
“我们缠斗了一刻钟难分胜负，我却有些精疲力尽了。”
“‘哈哈哈，好，奕儿你的功夫倒是大有长进了。’叔父喝止了侍卫，并破天荒的同意我带玉缨离开。”
“我从西国救回一个女子的事情不胫而走。父亲震怒，觉得我在劝降的事情上太过儿戏，认为叔父让我救下玉缨分明是陷我于不义之中，毕竟现在应以家国大义为重。”
“父亲对玉缨的来历颇多质疑，只同意将她安排在我的府院做些杂役，并不照顾我的起居。但这竟也引起了旁人的嫉恨，比如紫娟，我万万没想到人畜无害的她居然想害玉缨！”
“数日前，我身染怪病，身子一日比一日倦怠，请了很多郎中并不见效。贴身伺候我的也只有紫娟，但是父亲却将这一切怪罪在玉缨身上，我是一定会查明真相，救玉缨出来的！咳咳……”
他一股脑说了他和玉缨相识的一切，倒叫我有些尴尬。也许他向我说这么多是看在我曾救过玉缨的份上，但我总觉得，他是在向我宣誓某种主权。因为如此说来，他也曾是玉缨的救命恩人，他和玉缨的情分倒是比我更增添了几分。
“你就待在府中，和我一起查明事情的真相，我这正好缺一个捻笔磨墨之人。”
我点点头，默认了这一切，这离我完成那似乎不可能的任务又更近了一步。
侯爷竟然如此心狠，这好歹也是他的侄子，我在心里默念，候奕对玉缨的恻隐之心至少说明他并不是一个浪荡奸诈之徒，侯爷却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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