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盛气凌人的杨苒在见到从马车上下来之人后,那后半句含在嘴里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想来那人便是沈铎吧!果然如同传闻一般丰神飘洒,气宇轩昂,而今亲得一见,只可谓名不虚传。
都说沈家郎君是个世无其二的人物,什么作赋凌相如,挽弓比飞卫……极尽溢美之辞说得是天花乱坠,把这个风华少年捧至一个至高的虚位。
薛幼盈不禁神思飘渺,想到了曾在兄长桌案上看到过的那篇《治学赋》,片刻之后她便回过神,意识到现下处境不妙。
这沈铎是杨苒的表兄,十六那年去了军中挣得一身功名回了都城,如今不过弱冠之龄就升任中郎将,又领了执金吾的职,极得皇帝器重。
今日开罪了杨苒,还让沈铎给碰见了,倘若他向着自家表妹,那薛幼盈姐弟二人就是鼻梁碰着锅底灰,势必躲不过牢狱之灾了。
真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难得无畏,却惨淡收场,的确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
薛幼盈此刻想时光倒退回去,她还是一如往常那般胆小行事得好。
被喝止的杨苒伸手拉着沈铎的臂膀好一番诉苦。薛幼盈则悄悄把薛麒拉到了身后,又给他使了眼色示意他听话。
沈铎并未理会哭闹不休的杨苒,而是面若冷霜地看着不远处一跪一立的两个身姿。
“起来。”抱手倚靠在马车前室的沈铎忽地吐出这么一句话,这让打定主意谨言慎行的薛幼盈心中犹豫。
薛麒倒是不客气,伸手就去搀扶自家阿姊。
惶恐的薛幼盈微微抬头想观察观察沈铎的神色,不曾想与之目光对视,见他眼神清冷凌厉。
薛麒不知他是常年身处行伍之人,但他眼神中杀伐果决的狠厉,比兄长的眼刀子还厉害些,这让他心里有些犯怵。
“明煜哥哥!”杨苒闻言不快,喊叫了一声。
沈铎只是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杨苒就悻悻地松开了挽着沈铎的手噤了声。
“送郡主回府。”这句话是对着杨苒家仆说的,也是说给杨苒听的。
这也不像是要为郡主撑腰的意思,是打算放过他们了吗?
薛幼盈有些猜不透这位中郎将的想法,按捺住了麒儿想扶她起身的手。
这回杨苒没有自讨没趣,挥手带着家仆走了,路过薛幼盈时还恨了她一眼。
“阿姊,狐狸郡主走了,你快起来!”
听到薛麒这句话,薛幼盈本就悬着的心愈加惴惴不安。
“奴家与幼弟言行有失冲撞了郡主,还请郎君念在今日中秋的份上宽宥一二……”薛幼盈再一次俯首告罪道。
这番大差不差的说辞,方才在马车上时沈铎就听过一遍了。
“以后如此行事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手无权势又无倚仗就敢指摘郡主,有几条命供你这番消遣?”沈铎欣赏眼前这对姐弟的胆色,但并不认可他们的行为,莽夫之心过于愚蠢。
听到沈铎刺耳扎心地反问,薛幼盈心知他所言不差,京城之下随便一个权贵就能把他们贬到尘泥中去,想要在他们面前找回颜面尊严实属无稽之谈。
“自古有勇无谋之人都难成大事,若无实权还是苟活于世为宜。”沈铎想到自己的父亲,不经意吐露了这番言辞,但却并无刻意凌辱之意,言语中多是告诫。
好一个苟活于世,说出了位卑之人畏惧权贵的处事之理。只是薛幼盈慨叹这话竟是出自沈铎之口。他是读书人自当明白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却将寻常百姓的生存视作苟活,当真是不逊。
“仆虽怯懦欲苟活,亦颇识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这是司马先生赋中所言,这世间并非只有士子才知廉耻荣辱,薛幼盈跪直身子说道。
沈铎错愕,凝神看着眼前的女子,中人之姿的相貌,独那一双明亮如星的杏眸还算稀罕。
“既知此赋,当知勇士不必死节。”
有些时候隐忍苟活并非不知廉耻,身陷于污浊之地也可以忍受,为的不过是执念本心罢了。
薛幼盈这才意识到沈铎初时所言并非讥讽,而是戒告他们忍事忍性。
“奴家谨记于心。”
沈铎并未为难他们姐弟二人,乘着车马离开了东华巷。薛麒扶起薛幼盈后,还在思量方才阿姊与那人的对话,想不透彻之处还问起了薛幼盈。
“麒儿,方才那人是中郎将,平了南楚战事,征伐挞剌收回了北边城池,战功赫赫!”薛幼盈有意向他提起沈铎。
年幼的薛麒听闻沈铎的军功累累后,清澈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敬佩,随后就听薛麒掷地有声地说道:“阿姊,麒儿也想成为像中郎将一样的人!”
正中下怀,意图得逞的薛幼盈牵着薛麒的手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以此为契机,薛幼盈柔声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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