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法(1/1)
“二嫂，他这样在家折腾一宿，你怎么后半夜才给他送的医院，你知不知道要是早一点，二哥不能这样？”姑姑两手捂着脸，哽咽着怒吼。
令仪和母亲吴淑华静默着，无心面对指责
“说什么都晚了，看看把后事儿料理料理吧，你吵吵有什么用！”大爷不耐的冲发泄的姑姑说道。
“我也没想到啊，他几个以前的同事来找他喝的酒，我能管的住他吗？回来就是像喝多了一样，我怎么能知道会这样啊，我怎么知道！”吴淑华即便是争论也一贯的的放低着姿态，一万分的委屈和不服冲出喉咙也只剩三分，棉花枕头一样无力。
“我怎么吵吵了！我怎么吵了，二哥嘴里喉咙都破了，他肯定是早就难受了，不知道吐得还是怎么弄的，你问问二嫂她怎么照看的，你就知道说我！”姑姑压着嗓子不甘心被打断正在发泄着的愤懑，声音又大了几分，越发盖住了吴淑华的呜咽，一向温和的姑父只能不停低声劝慰姑姑冷静些。
“哎哟，你们别吵吵了，我都快不行喽，我的儿子啊！四个剩两个欸！我也活不下去啦！”坐在里屋的令仪奶奶也爆发出哀嚎。
真可笑，王凤林从未尽孝，和亲人少有来往，甚至逢年过节都不走动，这就是血缘吗？基因的延续真是密不可分，让隔着千山万水的彼此也能相认，让近在咫尺的几人暗潮汹涌。
“这事儿不说明白不行，二嫂你就说吧，我也不是有意难为你，你就说他到底怎么没的，中间发生什么事儿你说清楚，咱们就算拉倒！”
“我说了好几遍了，你听了吗？你想让我说啥！”吴淑华终于又迸发出几分力气，“半夜他拽纸擦嘴，我就赶紧给他递，他就唔唔的说不了话了……孩子也醒了，令仪叫的救护车，就这么回事儿！你还想听啥！”
“老姑，我叫的救护车，我妈到路口去接的救护车，他一直吐，后来抽搐咬自己的嘴，我就掰他的嘴，掰不开，我害怕，去敲的老于叔家门，老于叔他们来之后没多大一会儿救护车也接到了，老姑，你翻来覆去的审我们，我也都跟你说了。”令仪歪着脖子，泪眼婆娑，一只手握着妈妈的手，一只手握紧手里的纸巾，手上因为紧张抠破的伤口紫红血迹来不及清洁，红肿而清晰。
“你们要是不想帮忙，我和我妈可以自己办，老姑你还想听啥，你想听啥我就给你说啥，行了吧！”
“他早该死了！早该死了！”令仪终于绷不住奋力喊出心里一直期望的结果，日光仿佛在这一刻冲破了这个寒冷的东北小镇的阴霾，父亲的身后事所牵连的种种麻烦也显得微不足道。
“令仪，你爸千不好万不好，也是你爸，他生你养你，你说这话应不应该！是不是人话！”父权的大山就能压住处于家庭架构下游的苦难吗？大爷此时充当一家之主，一家之主最擅长规训，规训，抑或是镇压。
“谁生我养我，他出了什么力气，我妈生的我，我妈养的我！他就是该死！你们想呆就呆，不想呆可以走！”令仪冲到门口打开门，凛冽的晨风夹杂粗粒的霜花灌进来，“老姑，你要是不乐意，你就报警，想报警赶紧报，想起诉赶紧诉，警方可是要快处理完了，再晚了我就把他炼了！”
老姑拽起自己包“我走！你们别太高兴！”
不若快刀斩乱麻，眼前的混乱再混乱也有完结之日，或者几日或者小月，总不会像从前人被埋没在坟冢一样的家里遥遥无期，日复一日。
思忖着，只听大门口咣当一声，令仪垂眸关上门隔绝门外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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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