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6)
苏剑云折返城中,突然想到自己并未寻到住处,又开始苦恼。思索片刻,觉得已经吃了顿饱饭,世间安得双全法,饱饥冷暖皆不忧?也就不再发愁,开始漫步街头。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方才洛充洛丰的话来:“依他二人所言,天驹也到了城中,不知他在哪里?”想了想城中灯火斑斓、人来人往的盛况:“这么多人,要只单找他一个可不容易。他脑筋比我好使,说不准便能帮我跟中行破局。”
此刻他已走到了民宅区,两旁住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也有豪绅腾出来供门派豪强暂住的楼房。有的人家已经熄灯,有的则仍挂着灯笼,时不时传出几声笑喊。时不时的也有人家养在门前的看门狗,见苏剑云衣衫破旧,把他当成了偷盗的夜贼,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追着苏剑云狂咬乱吠,叫声如锣鼓喧天,只叫不咬,待主人起灯查看时则叫的更为卖力,等主人打开了门站在门口时,则大叫着冲上去,围着苏剑云的双腿边叫边跑,拼了命的表现出忠诚不二、忧主所忧的模样来。
苏剑云被狗追咬,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早已视作寻常。被咬的烦了,从地上捡起几粒石块一砸,方才还忠君事主的狗儿便惨叫一声,逃之夭夭了。
苏剑云赶走了家狗,又砸跑了几只浑水摸鱼的野狗,拍了拍手继续前行,转过街角,突然听到一声冷弦拨动的轻响。弦音似有似无,如梦似幻,宛若芙蕖轻点绿波,挑起阵阵涟漪,随风而起,随风而息,一露即散,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苏剑云耳朵一竖,觉得这声音似乎在何处听过,略一思索,幡然醒悟:“这不是那晚在吊桥上听到过得琴音吗?”想起那晚自己与炘火堂副堂主以命相搏时山旁传来的弦声,若非洛澐相助,自己恐怕生死未知。现下又一次听闻到了弦声,心里一凌,摸了摸身上,并无兵刃,只有洛澐曾相赠的一把短管燧发枪,握在手里,悄步走进。
顺着弦音而走,只觉那弦音奏的极为轻缓,全然不似那晚那般强势凌厉,仿若浮游之细丝,若隐若现。再走近些,又猛然听见另一端响起一阵琴音,琴音若秋风砸疏林,稀稀落落,奏的极为紧密。两股声音一东一西纷纷传来,林间鸟声虫鸣皆息,风声林音皆止,仿佛整片竹林都静了声音,细细聆听。
苏剑云听着两方音乐涌入耳中,只觉得心烦意乱,胸闷脑胀,只想剥离衣衫,大吼大叫,手臂抑制不住的想要挥舞,一抬手,碰到了冰冷的枪管,心里一惊:“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在此音斗,我贸然踏入,大事不好。”趁着理智尚存,撕下衣襟塞入耳朵。心想:“当日听到的弦音似乎是古筝所发,那人内力注入乐器,以声伤人,武林之中从来不曾听闻这等人。多半是天教中人,那与他相斗的人,会是谁?”
此时风声掠过,拂散阴云,皎洁的月光如同天宫撒落的银霜漱漱而落,在竹林间圈亮了一片空地。
古筝先行,琴弦颤动间,肃杀之气溢于言表,似两军对峙,使者互交,剑拔弩张,杀意盈天。紧接着铮铮之声更燥,仿若铁骑厮杀、步卒洒血,兵刃锵锵,弓林箭往。筝声疾响,越奏越密,尸山血海,红雾遮日之境意赫赫而显。筝声自密而缓,曲调渐散,似大江东去,终不回返。一曲演罢,其境若海市蜃楼般留存脑中,良久不散。
苏剑云此时不受内力侵害,但乐音仍可听在耳中,被古筝之中的肃杀之意所惊,怔怔不醒,良久回转。只听琴弦响动,另一人予以回应。
空地之中,一女子依竹而坐,面前摆着一张焦木桐琴,手如柔夷,在琴弦上捻抹挑按,一道道音符随之而生,连音成调,连调成曲,自近而远,空灵悠久,似落雨砸林,飞雪肥枝,乐曲自耳而入,一幕幕雪月风花之美景赫然出现在眼前。转而加劲,琴弦缓奏,又似是屹立于历史长河,将其中景色一点一滴剥丝抽茧般拨弄而出,化作音符,散与世人说。琴音严穆,隐隐间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意,宛若兵卒衔枚疾走,壮士视死如归,恍然间似有壮志难酬之憾,千军万马之殇。琴声响彻古今,晓畅宇宙,一曲听罢,令人断肠,仿若道尽了世事沧桑之变、人生艰难之苦,多少王侯将相、名人雅士,纵使名扬千古、指天画地,百年之后,都不过归于粪土。一时间令人百感交集,又感忧愁、又思困闷、又喜交欢、又悲离别,恍惚间只见一张张鲜活的面孔自脸前闪过,待伸手摸去,手中空虚,一幕幕过往都化作流云浮散于夜空。
使筝那人沉思良久,微微拨弦,弦音微颤,便即按住。挨了片刻,缓缓起身行了个万福,转身离去,只顷刻间便不见了身影,但这次却无筝声相伴。
使琴那女子按弦而起,躬身还了一礼,再度起身时,笑靥微绽。微步几许,衣襟染尘,唇若涂丹,齿如怡贝,笑时梨涡浅现,更添锦绣。衣衫粉白素淡,广寒洁辉映下,宛若仙子尘游,凡闺登阶。果真如书中所言:“柳腰微展鸣金佩,莲步轻移动玉肢。月里嫦娥难到此,九天仙子怎如斯。”
那女子微整梳妆,回身向苏剑云笑道:“还没瞧够吗?”
苏剑云怔怔回过神来,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