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聂长史的战意(1/2)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
眼前就是汴水,黄叶渡。
于化鹤望着眼前这条古名鸿沟、在《汉书》里写为汴渠的河流,关于这条河的书中记载迅即浮上心头:魏晋之际,自荥阳汴渠循狼汤渠至汴州,又自汴州东循反水、获水至徐州转入泗水,东南流入洪泽湖。隋与当下大唐,把通济渠自出黄河至淮河的东段全流统称汴水,因中间含有荥阳与汴州一段古汴水也。当年楚河汉界,项刘对抗,风云变幻,何其壮观。不觉间数百年光阴不过弹指一挥,眼前还是悠悠河水,滔滔浪波,黄土堆岸,野草青滩。河山依旧,项刘安在?这一想,心中不由一阵冰凉。
“喂,船家,船家还不把船靠过来?”
先到的孔云龙、聂美成在大声招呼着汴河上的船家。
众多军士马快眼睛俱都喷出火来,瞪着河上船上的人马。
河上,一个汉子撑着一只无篷渡船,船上有两客一马,两客一老一少,老者满头白发,少者书生模样。最让人注目的是那匹马,立在船舱内,尚显得高大神骏,可不正是原先杨捕头所属、后落在“百变书生”手里,被他所骑的那匹黄骠马?
远远看着河上船上的人,于化鹤心里不由忐忑:难道这船上两客正是“大缸公”老迟与“百变书生”?他们并没走远?他们如明知官兵在追捕他们而不走,意欲何为?难道真想杀官造反了?
船渐渐靠近了,人们已看清船上三人面目,于化鹤见那白发老者相貌清奇高古,书生执礼甚恭,坐于下首,并不是那白发阔脸、腰系酒葫芦的“大缸公”与那眼神中带有玩世不恭之色的“百变书生”,心中不由轻吐了一口气。但落到那匹黄骠马身上,看仔细了,还是觉得就是杨捕头所属的那匹座骑,只是少了那副银打的脚镫与黄铜扣环的皮革鞍荐。
于化鹤再看那撑船的大汉,先注意到他膂力惊人,提着一根长大铁篙,如拈根芦苇样轻巧,把船撑得又稳又快,再注意到他撑船的动作有一种韵律节奏,像有一根无形的弧线一样贯穿在他每个动作之间。看这大汉撑船,于化鹤便忽想到了一个人,那是名满京都与天下的大书法家,为人狂癫而草书超凡入圣的金吾长史、“草圣”张旭张伯高。他觉得这汉子撑船像煞了草圣作书。两人都在用一种别样的形式跳着生命之舞。
聂美成则把眼盯在那大汉的身材上,心里凛然而生畏警之意,这种虎背熊腰,铜浇铁铸的感觉,让人生起一个词,叫做精猛。这样一种身材体干,让人想起虎贲三千,铁甲刀枪。这一个人,天生就应是一个驰骋沙场的锋将。也许是雷电霹雳,也许是铁血兵火,也许是风暴怒涛,也许是神赞魔咒。天地间有一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力量,蕴藏在此人的躯体之中,待时爆发。最好不要得罪这个人,不要与他为敌。聂美成心里有一个声音这样提醒自己。他也是曾在战场上千军万马中厮杀过的人,但不知为什么,见了这大汉,感到这厮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让自己慑伏。聂美成忽对自己感到恼怒,心中生起一股欲与此人一较高下的无名怒气。他虽知自己必败但还是想与此人一战。而且这种欲望竟愈来愈烈,不可捺止。
聂美成被这样一种感觉控制时,他的眼神就变得锐烈起来,如被火灼赤的铁,他的心脏忽如战鼓怒擂,狂野而生猛。他的脸不由一阵发红,又一阵发青。自己感到背上的肌肉在跳动。气机已在全身如秋蛇入草一样肆意游走,极其畅快得意,不知不觉间,他的衣衫不由鼓荡起来。
孔云龙看着船驶近,但并不靠上岸来,而是停在距岸三四尺之处,撑船的大汉,不慌不忙地以篙儿稳住船,从容问道:“你们唤我来,可有何事?”
聂美成盯着船上的黄骠马,沉声道:“这匹马儿是你买的吗?”
那大汉笑着摇了一下头:“我一个撑船的船夫,如何买得起这样名贵的马儿?”
孔云龙冷笑一声,道:“你倒识货。”
那大汉道:“为军之将,不知兵器战马阵图地理,一如你们文人不知笔墨纸砚。这匹黄骠马,才是岁半的儿马,正处长劲发力之年,既可长驰也可短奔,日行千里谈不上,但走个六七百里,不在话下。没有百把两银子,如何买得这等好马?”
孔云龙哈地一笑道:“你一个穷撑船的,也大言炎炎,谈什么为军之将?”
大汉认真看了孔云龙一眼,仰天不语。
聂美成在旁道:“如此说来,这马是这位老先生或者是这位书生的了?”
孔云龙听了聂美成的声音,不由心猛地一跳:聂长史声音怎么这样带着金属之音,如两柄剑在交兵发出的锐声?孔云龙平时无事是喜研乐律的,他觉得聂美成的声音介乎“射无”“吕南”之间,按乐律应时在清秋八九二月,应节在白露秋分寒露霜降四节,应卦在“剥”“观”两卦。而想到应卦在“剥”,孔云龙不由在心中连说不妙不妙,今日看来得有事了!“剥卦六四”其辞曰:“剥床于映,凶。”这“剥床于映”,是把床敲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