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情痛(1/3)
丁唐感到自己有些鬼鬼祟祟。
他这是跟踪窥探,还是情人赴约女婿上门,他是身兼数职并文不对题。
他想发现点什么,抓住点什么,毕竟许多重大案件的侦破,都是在刑警有意无意对着夕阳空气的一个读取一个闪念。天地间闪耀着一种诡异的细节,它们仿佛对风花镜月作了深度概括,提纲挈领,并让一个灵光和颤音成为某个重大命案的突破口。
丁唐想在这幢楼前看到秋桃,秋桃妈妈,直到来到她家楼下依然迟疑徘徊。
与秋桃相遇,他相信会与她发生某种契合,心底里会产生震颤和命令,一种神授般的启示。
作为办案纪律,他是不能靠近她们的。
他也想过等案子突破了再去找秋桃,但案件是不能等的。
有的案子如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三五天搞定,而有的案子则造化弄人,十年八年难有结果。他的内心是焦虑的,他比任何人都关注着这个案件,比任何人都希望早点破案。
只见前面来了个女人,是秋桃母亲,从来没有接近过她,我是不是要上前与她讲话?
丁唐觉得拿不定主意。
郭佳红没有注意到他,她进入楼道,一步步地上楼。
丁唐受着某种力量的牵引,一路尾随。
看上去郭佳红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看上去她的步伐沉重,她的脚步正被某种东西拖累着。
就在她开门时,丁唐叫了一声。
“伯母,您好。”
郭佳红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显然她是认识他的,但没有露出丝毫的喜悦。
是啊,你个楞小子,太唐突,这可是丈母娘见女婿,你这样上门不伦不类,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丈母娘自然有好坏之分,好丈母娘会与她女儿以双螺旋方式缠绕你的生命,让你的婚姻呈现基本的生命结构。坏丈母娘将以数学方程的形式出现,她给出未知数,你用人民币代入消元求解,无论如何运算,那答案肯定是无穷大。
通常女婿第一次上门,把你放到酒桌上,香肉美酒,笑逐言开,但那实质却是让你酒后真言,快语直言,让你露底露怯露馅,让你小子露出本性。于是这第一次见面就成了一种称量博弈。
“伯母,您好,我是公安局民警丁唐,和秋桃是中学同学,我能进来吗?”
“你说什么?”郭佳红似乎有些不明白,或者是耳朵有些背。
“啊,秋桃不在家。”
“我看到你们家窗户开着,最近还是关了好,包括白天。”
“你是说秋桃不安全。”
“伯母,你也知道萝竹山上出现一具尸体,是我和秋桃的同学,也是化肥厂的职工,考虑到案件未破,我提醒一声。”
“谢谢你的好意,那扇窗户是我刚刚打开的,晚上一定会是关上的,我这人睡觉一直是浅睡眠,一点点声响,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所以你不用担心秋桃的安全问题。”
郭佳红不慌不忙地说,但还是一直守着门,毫无邀客的意思,而丁唐也不想离开。
刑警要与各色人等打交道,脸皮要厚,比如当下,逐客令的意思已经放在她脸上,但只要她不将逐客令从口中说出来,两只脚步就不要从她的面前挪开。
她为什么要这样,当年叶凤才看他不爽,屡屡与他发生混战,敌人的敌人应该是朋友,我与她早就在一条战线,可今天怎么就从她的身上嗅出当年叶凤才的味道。
这个年龄的女人不好打交道。
年轻的女孩子你可以道一声美女,夸一声漂亮,然后吹得胡天海地。
男人间一只烟的共情就能喜笑言开,至于话题,则要越过太平洋、抵达冥王府,以证明自我与他人的不同以及男人与女人的不同。
而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是模糊的,又是清晰的,动的又是静的,浑浊又澄澈,深沉又浅薄,老沉深重又情不自禁,她们作过山海星月的穿越与横渡,却又计斤较两、婆婆妈妈,一些人在广场舞里欢跃人生,另一些人面对黄昏,思绪收拢在一头无法凑齐的白发里。
“阿姨,我口渴了,想到你家讨一杯水喝。”
“啊,秋桃没告诉你吗?我家的猫胆小,陌生人会吓着它,所以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搅我们。”
丁唐不知所措,陷入极度的难堪中。
楼下突然有了脚步声,这声音像某种音乐的节拍,开始十分地轻微,慢慢重了,并一步步拾级而上,丁唐的心扑扑跳起来,是秋桃的脚步声。
“丁唐。”秋桃叫了一声。
“秋桃。”
丁唐随着秋桃一起进了屋。
“秋桃,我毕业了,回到县公安局工作,我成了一名刑警。我选择回县城,都是为了你,真的,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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