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三）(1/2)
她坐在镜子前，仔细梳理着头发。
“砰！”一个妇人粗暴地推开她的门，怀里抱着一堆还沾着稀泥的萝卜，泥水滴在她脏兮兮的围裙上。
“知道吗，那家养马的老不死他儿子要结婚了。”妇人扭着臃肿的身子走到座位前毫不客气地坐下，放下萝卜用围裙擦了擦手就拿起桌上的饼干塞进嘴里。
她听着妇人粗鲁的言辞，从镜子里看到她正在狼吞虎咽吃着她刚烤好的饼干，微微皱了皱眉。
“那女人被我撞见了，脸跟被鞭子抽过一样，真刚好配老不死那个傻儿子。”
妇人咽下最后一块饼干，啐了一口浓痰，偷偷观察这个端坐在镜子前的身影。
她只是轻轻起身，看都不看一眼妇人，就径直进了里屋。
妇人热脸贴了冷屁股，狭小的五官在油腻的脸上拧在一起，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装什么清高，以为谁真想搭理你啊？”
妇人想不通这个搬来这么久却一言不发，也不跟邻居搞好关系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只越想越觉得她是个疯子。
“疯子……我呸，我要是再来你这一次算我输，晦气鬼。”
妇人重新拾起她的萝卜骂骂咧咧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顺走桌上一只精致的汤匙。显然，她想要对这个看起来有钱的女人套近乎的行动又一次失败了。
听见摔门的声音后许久，她才重新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的一滩泥水再次皱了皱眉。
她讨厌脏东西。
远处传来一群小孩的嬉闹声，但很快就被其中一个小孩的嚎啕大哭给打断了。
她本不想理会，可这哭声一直不停，实在让她烦躁了。
她出了门，只见不远处一个小孩瘫坐在地上哭，沾了泥的手不停抹着眼泪。
旁边的小孩见她来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
“怎么回事？”她开口了。
得知他是在去欺负另一个小孩却被反手推倒后，她没有说什么。刚刚那妇人骂骂咧咧地从远处过来了。
她转身离开，听着身后妇女不教育自己家孩子，反而诅咒被欺负的小孩，抬头看了看头顶白桦树的树顶。
没有一片叶子，可能因为天气冷吧。
一日，那个穿黑斗篷的男人出现在阴暗的小树林中，背对着她。
“是时候了吗？”他听到她的脚步，转过身来低声问她。
她的眸子已经由在村里时的深蓝色变为浅金，在黑夜里熠熠生辉，却似乎不带任何情感。
“差不多了。”
“那我也可以准备了。”
男人离开了。
她转身往回走，绕过村民遍地捕捉动物的陷阱，冷眼看着被恶劣的孩童玩弄致死的动物尸体，一如既往放走了陷阱中被捕到的动物。在解救一只怀孕的母鹿后，它直直地看着从她背后透来的光，前腿跪到地上，对她俯首。
“去吧。”
树林里的乌鸦没有因为听见人声而四处惊逃，它们歪着头打量着这个不被村民待见的女人。
深夜，神寺的方向传来不小的动静。
她披起一条毛毯赶了过去，这是村里祭祀的节目。
这种血腥的场面她很讨厌，可是村民都以为用大鱼大肉就能得到神的垂怜。
村民们俯首下拜，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各自的愿望。
她站着，听着他们恶毒的仇人之间的诅咒，对金钱近乎痴迷的渴望，以及其他贪婪的诉求。
这像是给神听的吗？
她瞄了一眼神龛上各种刚被宰杀的动物，只觉得一阵阵恶寒与可笑。
“仁慈的神啊，赐予我们好运吧。”
祈祷仪式结束，村民异口同声地朝着神像呼喊。
仪式结束了。她转身要走，却被一个醉汉的狂笑吸引。
一个青年满身酒气地冲进神寺，并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到神龛上，对神像出言不逊。
村民惊讶地看着他，过一会，一个老者将他拽了下来，又安慰众人说：“神也会休息的，况且神宽宏大量，这不会影响我们的好运的。”
众人放心下来，都拿回神龛上祭祀的动物各自散去了。
她的脸色已经无法再阴沉了，有人发现了只站在一边从不拜神的她，嘟囔着骂了一句婊子。
她听见了，一字不差。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道将村子照得亮如白昼的闪电，原本平和的夜空突然炸起一声巨雷。
走出神寺的众人被吓得半天不敢动弹，但在等了一会，一切恢复正常后，又无事发生一般各自回家了。
空荡荡的神寺里只剩下她一人。神龛上残留的鲜血在烛光下发出刺鼻的腥味。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