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黑暗中的菜园(2/2)
的知识，但哪怕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会引来父亲的说教，从那年春节之后，父亲不再动不动就施以“黄金律”，但各种人生道理还是避免不了的，父亲也从阿川嘴中得知了“参军”计划，也私下表示过支持，并打算将这样的支持在这几个月中化为现实，而这是让周平最难受的，当爱好被量化转为必要完成的训练量，那种叛逆的情绪便会即刻喷出来，一样的运动、动作、科目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激情，而平时多姿多彩的夜生活，在这里连电灯都没多少的地方显得如此奢侈：深邃、祥和的路灯被暂时封印在记忆里，能让周平看着发呆的只有还算明亮的夜空，满腔的委屈与愤懑被埋葬在星光之下。
不过唯一可堪亮光的是：每日未时三刻，小明会准时出现在刘大娘家的鱼塘旁边，有时是听周平讲城市里的形形色色，有时是分享自己的过往生活，还或者带着周平去“野炊”（搭个土灶烧水煮点什么），但情绪还是在暗中积攒着。
两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打着买零食的借口，跟着亲戚姐姐翻了个山头来到村口小卖部打电话，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而山里并没有任何公共照明设备，唯一能提供指引的只有小卖部茅草屋上高高挂起的白炽灯，灯光笼罩之外是一片漆黑，让人有些害怕其中捉摸不定的未知，随着“滴滴滴”的响声，听筒被拿起，电话的那头是妈妈的慵懒的声音，几句简单的问候，便只能捏住发酸的胸口用“嗯”来回答问题，但妈妈始终不懂得儿子脆弱又敏感心思，虽然这是常态，但又让周平莫名有些火大，不过这怒火随着话筒交接在和各位亲友的问候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小声的抽噎。最后妈妈竟然还调笑的问道：裕子妈妈带着广叔来串门，还有小敏敏，儿子要不要跟他们说两句？但喉头已经肿大的阿平只能呜咽的表示答应，面对裕子妈妈家长里短的问候和刚子哥的关心，周平尚且还能哼哼两声，而当电话里传来萝莉音时，他只能尽力捂住话筒害怕自己细微的哭声传过去，毁了自己的“铁人”形象，用极度纠结的语气哄得对面挂断电话。
挂上电话往回走的时候，周平突然觉得情绪有些失控：起始可能是委屈、害怕，但渐渐的已经变成了嫉妒与不甘，最后才想到自己还要在黑灯瞎火里继续面对这样的生活，悲伤之情已经溢出来了，在泪水里恍然闪过了那个矫健的身影，但生命中那许些亮光根本不足以照亮一段昏暗，脚下的土也开始变得松软，很显然他一不小心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不能归家恐怖后果的脑补，与惧怕被父亲的责骂患得患失又开始慢慢笼罩他。
“是谁在那？”稚嫩而宏亮的声音伴随一道亮光射过来。
“阿平？怎么是你？你在我家菜地里干什么？”周平愣愣的站在原地，木木的盯着光线射来的方向，一副你说是啥就是啥的表情，不过仔细分辨下这声音好像是小明的。
“我……我迷路了。”得知是熟人后周平有些脸红，因为这与在人前的人设严重不符。
小明二话不说先把周平从地里拉出来，才一脸庆幸的说“幸好你是在菜地里，如果偏一点陷到水田里，我一个人可拉不出来你……”同时热情的表示帮忙送周平回去，路过自家房子时跟小明妈妈说了一句，她就同意了：奶奶早年未去木棉时，曾是镇上有名的医生，得益于她在十里八乡的名望，尽管周平因为心情问题时常冷着小脸，但还是很受大家欢迎，所幸平日里基本的礼仪还算到位，让大家觉得这孩子还是要比农家的皮猴子们听话、乖巧，不然这种时候该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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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