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腰牌(1/2)
人年轻的时候总是不信命,觉得人定胜天,便借着自在之名投身江湖之中。
在江湖中见了山就想攀,去看山后面是什么,哪里知道,山后面还是山。
有朝一日头破血流的醒来,无非两句诗,十个字:到头一场梦,万境皆是空。
这道理就算早些明白,还是会一无反顾的猛身扎进去,妄想将这世搅他个天昏地暗,浪翻云涌。
明朝天启年间。
顺天府,崇文门,清晨。
二月红杏闹枝头,可这崇文门闹市中的百姓无一人有闲情去赏,皆是身穿麻棉厚衣,低头前行,背上压着的不是沉重货资粮食,而是这明朝末期的苛捐杂税和阶级压迫。
闹市中一挂着“苔花居”幡子的鲜亮酒肆在麻灰色的集市中格外显眼,这酒肆只一楼,有前堂后院,后院是店家自住,也建了酿酒的屋子,前堂招待酒客旅人,摆着格格不入的上好黄花梨酒桌。当中坐着一位细眼卷发少年,清寒的天气却身着的桃红丝绸争春单衣,他虽是这酒肆的主人,却无意招呼酒水生意,只是端着一碗酒边喝边在上好的宣纸上疾书。
“陈二!”随声窜入一人,一晃就坐到了卷发少年身边。
陈二还未反应过来,肩上又被重重拍了一下,碗里的酒洒去大半,耳里听到“来壶酒!”
“一壶?就你那二两的量!”陈二拍掉衣裳沾的酒,看向窜入的少年又问,“这么快就回来,连试监都没进吧?”
这少年随意扎着头发,浓眉大眼,老虎鼻配上也算有棱角的脸,唯一让人有印象的是右眼角下一颗红痣,身上藏青单衣用黑色束衣带一扎,薄底快靴一踏,白净的皮肤加上这打扮,看着干净利落。他“哈哈哈”大笑:“我老爹非要我考这鸟会试,我才不考,临进号舍我就溜走了。”
陈二抿嘴一笑明知故问:“那明日你老爹安排的锦衣卫选拔?”
少年拿起伙计端来的酒壶,直接猛喝两口后“啪”地将酒壶一放,摆手摇头,“不去,不去不去不去!我何三志不在仕途,不愿食君俸禄!”少年声大气足,全然不顾周围酒客眼光。这两句,要是被东厂番子或锦衣卫听到,添油加醋一说,可算得上是邪言逆语,弄不好要进诏狱。
“那你要做甚?学了文武艺,总不可能和我一样每日守着这‘苔花居’吧?”陈二没有因为少年的话感到诧异。
“我哪有你这富家子弟的闲情,我只想涉川渡水,游览山河!”何三又是两三口喝光壶里的酒,拿着酒壶晃了晃:“我说陈二,你这哪进来的酒?”
陈二放下手中乌翅木雕狼毫,凑到何三耳边神秘说道:“好喝吧?小爷我自己用苔花酿的。我还发现,玉麦用来酿酒,酒色清,酒香远而不散。加了这两种配料,才有你喝的这上等佳酿!这可是‘苔花居’今后发财的倚仗。”
“这些我不懂,我只管喝就行,再来一壶。”何三把喝空的酒壶递给陈二憨笑。
陈二压下酒壶:“那不行,你现在要是喝多了,待会岳俊忠,陆沐春,陆厚德,丁铭,王象升他们来了,你又要逃酒。”陈二把二人共同好友的名字一一念出,像是在提醒何三,他们几人好久没有一同喝酒言欢了。
陈二说到“丁铭”时,何三愣了一下,等陈二话音一落,他起身往后院走去,几个弹指便打了一个行囊提着一把四尺黑鞘黑把刀出了帘布。
“才喝了一壶就走?”陈二起身拦住何三,面露疑惑,“我还想让你看看我刚写的商策呢!还是说,你又想要逃酒?”
何三从腰后掏出酒葫芦递给陈二,苦笑:“我哪里要逃,你先把这酒葫芦灌满了我再告诉你。”
陈二与何三打小认识,一同入塾念书,一看何三的神色就知他没骗自己,肯定是遇上了事,起身到柜台后打好酒,走到何三身旁把酒葫芦曲臂护住又问:“莫不是你与王象升又有争吵?”
“没有,自从王象升去年末进了神机营我便再也没见过他,这次来城内我还想和他喝酒聊天咧。只是你刚才说到丁铭,我才想到,来时我老爹要我去找丁伯,这事要紧,我先去办妥了再来喝酒。”何三紧了紧行囊,“我先办完事,回来再看你写的商策。”说罢,抢过陈二手中酒葫芦,快步出了“苔花居”,人影没了才听到他大声说道,“我办完了事就回来,很快!”
陈二看着门外,呆了一会,苦笑着喃喃自语:“恐怕这酒你又要逃了。”
何三出了“苔花居”直奔东安门外十王府方向。他一路快走心中琢磨:“父亲从未给人送礼,这次却拿出一个锦盒交给我,让我务必上丁伯家当面送予他,不能出半点差池。我问盒中是什么物件,为何送礼时,他老人家只是看着我沉默不说,想必和我有关了。只是究竟什么事,值得父亲如此?”
东安门外,一条没有高墙深院、王府官宅的巷子。这巷子夹在金銮殿与十王府中间,在这个位置购置宅院,既能快速到达皇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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