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主人(3/4)
有了比财富更可宝贵的幸福。这种幸福感让人眩晕,眩晕感使人失去判断力,误以为眩晕感就是幸福的一部分,——只是它给人的这种错觉,是把眩晕和幸福像调制鸡尾酒一样混淆在一处,教人傻傻分辨不清。罗铤无力挣脱这种无可名状的束缚,——这是一根牵系着他的绳索,而绳索的另一头在女人的纤纤素手里握着。
晓玥办理了临时工入职手续。对于她来说,临时也好正式也罢,就算工资一分没有,只要能弹上钢琴,旁的一概不重要。几天下来,不论顾客,还是员工,对晓玥的评价都挺不错。一些喜欢音乐的熟客,听了她的琴声,仿佛在正常消费外获得了额外馈赠,也就不吝赞赏的言辞。罗铤趁机与阿婷商量,工价在原定每小时五十元的基础上加了十元的技能工资,这样一来,晓玥每天可以多入手六十到八十元。又过了几天,罗铤提出平日里需要有人处理一些打印文案和文件收发一类的杂务,招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吧,工作量不饱和不说,开出的工资低了还招不来人。既然有这么一个现成的人手在这里,何不一身兼两用?而且把一个文员的工钱也省了下来。只是一点,给她临时工的身份转为正式,津贴福利和一般员工无差,工资还按小时给她结算。阿婷表示同意。晓玥只要有琴可弹,其他的一应俗务都无可无不可。店长覃曼休假归来,罗铤介绍新人给她认识,并告知了待遇安排,覃曼也没有表示异议。在回来之前早已经听说了晓玥的琴技,听了她的弹奏,覃曼大加赞赏。拉住晓玥的手,啧啧称羡,表示自己就弹不出来这样的效果。
既有琴可弹,工作时间又相对灵活,晓玥心满意足。身心也宁定下来。从物尽其用的角度,那一架钢琴也算是找到了它的主人。唯一令她苦恼的,是客人提出的一些要求,指定想听她即兴弹奏某一首曲子。她的记忆力近些年逐年变差,不能记得起那么多的曲谱。有一次,一对年轻情侣和朋友们到店里来喝咖啡。不知道是提前计划,还是众人鼓噪,男孩一时兴起,折了大堂的一枝玫瑰花,单膝跪地向女孩求婚。或许是感觉气氛还不够浪漫,男孩跪在地上,望向错谔的晓玥,求她配合弹奏一曲Time after time。情侣的几位朋友们已经掏出手机来,拍照的拍照,录相的录相,还有的开启了全程直播模式。晓玥大窘,这首歌曲她只有偶尔听过,一边表示歉意一边询问能不能换一首别的曲子。年轻人闹着玩的成分居多,当即同意。一曲 Kiss The Rain,这才算是交待过去。又有一次,她随手弹了一首曲子。覃曼和她聊天时,提醒她里面有一个乐章的音阶(Key)有误,请她注意。晓玥按她的提示换过来,效果果然更好。她十分窘迫,一面道谢,又一面致歉。覃曼十分理解,要她完全不必在意。但是晓玥对自己的要求十分严格:作为一名严谨的钢琴演奏家,定错音阶是绝对不能犯的低级失误。她开始记录客人们喜好的曲目,收集整理大量的曲谱,以备不时之需。
不久之后令人意想不到的局面出现了:随着视频在网络上的传播,这里成了年轻人心仪的一处求婚场所。一些年轻人从网上刷到视频后,慕名而来凑热闹,这里也顺势成为了一处网红打卡地。晓玥一概拒绝了正面拍摄的要求,而安心给别人营造浪漫的氛围。这也是她愿意配合的一个前提条件。大家从网络上刷到的视频里,就只能看得到一位女士弹奏钢琴的背影。她披散着头发,连侧颜也看不清楚。如果既要聆听曼妙的琴音,又想一睹芳容,对不起,就只能亲赴芳菲了。
在没有曲谱的情况下,只好凭着记忆去弹奏。要是再弹错,那会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晓玥告诉罗铤,她还需要整理更多的曲谱,否则仍然应付不过来。她可不愿意看到挑剔的客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或者再听到别人的提醒,她敏感的自尊心接受不了。晓玥的表情既严肃又淡然,仿佛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给了罗铤强烈的印象:她俨然以钢琴演奏家自居。这是极度自信,是极度狂妄,或者纯粹是一种自我激励?他喜欢随性而为,不要有太多条条框框的束缚。而她对待音乐的严谨和自己随意的性情,是多么格格不入啊。他时常从远处望着她,这样想。
罗铤随口问晓玥:“你见过猴子戴着镣铐跳舞吗?——没有见过吧?我可是见过呢……换作是我,宁可被抽得皮开肉绽,也不会为了博人一笑,而戴上镣铐!”
这些话听起来叫人一头雾水。待反应过来,她语气锐利地反问他:“吓,你这是要把艺术的严谨性拿来和猴戏相提并论!”
“并不是!只是拿它被禁锢的外在形式来取譬而已。”
晓玥像个虔诚的教徒,听见亵渎神灵的大不敬的言行,大摇其头,当即表明自己皈依艺术的诚心:“记住:音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想象,同时它又是最最严谨的。——只有权威才可以自由地突破范式,建立新规则。我们这些学习者,还是要谨守法度为好。”
“啊啊啊,一个看似有趣的灵魂,是如何裹在修女的僧袍下面。如果眼下有一支画笔,这就是我要描绘的意象!以超写实的手法,描摹出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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