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旅人(1/2)
齐王死了，悄无声息，仿佛从没有出现，连同他在这世间的一切痕迹，包括记忆，人们只记得这里是仙的国度。
这股力量似乎于我无用，又或是刻意避开了我。
——人真的很脆弱啊。
女孩一双杏仁眼，细长的柳叶眉，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上唇凉薄，下唇略厚，鼻头圆润饱满垂下，鼻翼略宽，显得五官很立体，两旁有浅浅的沟壑，看得出来平时笑得更多，头发盘着简单的发髻，虽是单眼皮却给人一种灵动之感，眼神里似乎总是藏着笑意，让人捉摸不透，却又像个简单纯粹的邻家小妹。
“夕瑶，早。”
我一下子认出来人的身份，宋夕瑶，煜国的女帝，宋玲珑的妹妹。
我噤若寒蝉，宋夕瑶完全没有在意刚才的小插曲，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微微翘着的唇角衬得她仿佛在微笑，温柔如水。
宋夕瑶并没有回应宋玲珑，反而饶有兴致得看着我，头也不回的向宋玲珑征询：“这就是当年那个活傀？”
宋玲珑也不恼，眼神里的宠溺多得似乎要溢出来，声音似乎都不自觉放轻：“是他，他……”
声音在我这里戛然而止，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薄膜，我只看到宋夕瑶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微微点动的头，宋夕瑶留下一块黑白色的圆石，身形像水中泡影缓缓消散。
宋玲珑看向我，他抬手摘下马尾的束带，一头长发披落，束带连同其他五样东西被送到我的面前。
“这就是钥匙？”
“那肯定，我还能骗你啊？”宋玲珑的脸上露出暧昧的笑，让人很难相信。
“难说。”不知为何，在宋玲珑身边，竟让我放松的多，许是因为这世间只有他还记得我，因此心底产生了人最无助的依赖感。
“你所见之物只是你眼中之物。”
我瞬间明了，惊叹于世界的奇妙。
“我该怎么做？”
“急什么？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办完再说。”
我哑然，心里感觉有些好笑，像我莫名其妙的人生。
我回到熟悉的山脚下，许多回忆油然而生，我的故事从这里开始，却不会就此止步，山崖高耸入云，像一柄直插云霄的剑，望不到头，但我知道，终点是登仙台。
天气不错，风和日丽，一如当初。
踏上熟悉的路，我的心里更多的是期待，我在期待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冲我狂吠的大黑犬。
不多时我便到达了刻有“清泉寨”字眼的巨石上，“寨”字整个暗红，“泉”字一大半是暗红色，剩下的部分保留着石头原本的灰调，几张蛛网结在上面，链接着过往的故事。
路边生了些许杂草，我是一个路过的旅人，拨开蛛网，前往未知的领域。
熟悉的祠堂和房屋落满灰尘，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我站在曾经白伯伯的房门前，轻轻一推，年久失修的门板彻底断了生气，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赌气一般扬起许多灰尘。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摇椅，一座小小的土炕，除此之外，是散落一地的酒坛。
——他不是个酒鬼。
但此时此刻，只有我记得他，只有我知道。
我迈步进入，躺在摇椅上，它吱呀呀得惨叫，我不敢摇晃，静静坐在上面，闭上眼睛，熟悉的尘土的味道让我心安，安抚着我漂泊的心绪，困意席卷着我的神经，我就这样睡着了。
……
睁眼是漆黑的夜空，远处几颗星闪烁，像某人的眼睛注视着我。
起身时，摇椅彻底报废，散落一地的骨架，人去楼空。
风告诉我它要走，靠得太近，风沙随即趁虚而入迷了眼，朦胧中我看见白伯伯笑着说：“你这姥爷怎么输不起呢？硬是拉着我连下好几把棋，赢一把才肯罢休……”
祠堂半块房顶塌陷，灵牌散落一地，焦黑的颜色。
我看到姥姥声泪俱下与我诉说，母亲在她的身旁为她擦拭眼泪，动作轻柔地不像话。
可惜这只是我的幻想。
清泉寨早已荒废，在我获得自由的时候，不，在我救助那位“仙人”的时候，就已经荒废了。当初的人，过往的事，我发觉心中并没有恨，有的只是淡淡的怀念。
已经将“愿”变成习惯的后辈们，早已失去了传承下来的能力，他们习惯了富足的生活，最后的灭亡也是“等价交换”的结果。
不知不觉我的面前出现七座土堆，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用短剑在上面刻了一个字——墓，我不知如何去形容，只能写这个字了。
我扒开最小的那座土堆，里面放着一个小盒子，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张泛黄的旧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我自嘲得笑笑，纸条变成一小簇飞花，像是一场超小型的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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