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1)
下班已经很晚了,我打着手机的手电照亮漆黑的楼道,踉踉跄跄地走到属于我的门前,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我租的这栋楼年久失修,楼梯间灯总是坏,即使房东多次请人来修,但仍没能解决问题。
狭小的公寓里挤满了一件又一件的家具,好在我还算整洁,倒没显得有多乱。
我在门口抖了抖外套上的雪,顺势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北方的冬天还真是冷。”
我走到窗边,点燃一根烟,抬头望着月亮,我总喜欢怎么做,看着月亮胡乱想一些破事。
月亮躲在云层里,只从云层中透出星点微光,像是青春时懵懂的爱情,透着一层朦胧的纱布笼罩照在白皑皑的雪山上,窗外的小村庄里的星点灯火似乎是黑夜中唯一的亮光。
在南方时我也喜欢这么看月亮,为什么不喜欢看太阳呢?太阳太亮了,亮的刺眼,他兴许是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总是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让人不敢直视他。而月亮不同,他的光没有太阳那么霸道,而是一种温柔清澈的亮。
席慕容用《山月》纪念爱情,泰戈尔以《新月集》回忆童年,季羡林老先生望月著文,怀念故乡,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我至今仍未完全弄明白其中复杂的情感。似乎每个人对月亮都有不同的理解,而对于我,月是什么?
也许是我太过愚钝,我并没能一时间总结出些什么。
回想曾经,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我总喜欢晚饭过后跑到家附近的空地上,叫上几个同龄伙伴在空地上打闹。玩到累了的时候,索性就找块地方躺下,抬头着看月亮。
月亮总是在那个地方,我一抬头就会知道他在哪。
“月亮今天好圆啊。”那天恰逢满月,我伸手指着月亮感叹了一句。
“我妈说指月亮会掉耳朵的。”
怎么可能会掉耳朵呢?我向来是不迷信的,我毅然决然地反驳了他的观点,告诉他要崇尚科学,打开了话匣子的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时而争吵时而欢笑,就这样持续了几个小时仍未停息。直到不知哪位孩子的父母在窗户喊人,大家才纷纷站起身散去。
每次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总是百感交集,也许是我上了年纪,老回忆一些过去的事。
我抖了抖已经许久忘记吸的烟。
我记得小时候最讨厌烟味,我爸每一抽烟,我就咳嗽个不停,并非烟味有多呛,而是我发现我只要一咳嗽,我爹就会跑到一旁去,或者有些不情愿地把烟掐掉。
我那时候信誓旦旦地跟我爸说过我这辈子是不会抽烟的。
我爸只是笑了笑,告诉我人说话不能这么绝对。
这句话他在我的人生中提到了很多次,回想过去这些年的生活,我苦笑地感叹着,这句话确实说的没错。
冷风吹在我的脸上,驱散了我步行几公里回家的热意。
我不喜欢北方,北方的冬天是真的很冷,我来了两年依旧没适应。
我年少时总想着远走高飞,逃到我爹管不到我的地方去,这样就能够自由了。
所以我在青春快要结束的日子里,最后任性了一次,我推掉了父亲托人找的工作跑到了北方,理由是我不愿意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我觉得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为此父亲有一段时间都没联系我。
后来父亲也就没提这些事情了,直到去年春节回去,大家都坐到客厅看着电视聊着天,父亲拉着我在餐桌上喝酒。
他问我,现在的生活是我想要的吗。
我哑然失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故作模样的笑笑,然后低头喝酒。
父亲也没说什么,他似乎在看我,又似乎在看着自己的碗。
我曾以为离开家离开父亲就能自由了。
那现在自由了吗?我想是还没有的。
什么时候自由呢?我在心里反问自己。
我沉吟了许久。
“等我伸出手能抓到月亮吧。”我开口自言自语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