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也之死（二）(1/2)
“幸村，喝点儿水。”托也将幸村的水瓶递过去。
幸村顺手接过，一股脑给灌下去。
“我们两个意外地合拍呢！”幸村说道，“之前我跟真田短暂地组成双打过，惨不忍睹，我倆差点儿没打起来。”
“是吗？”拓也说，“看不出来，你们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俩组成双打，估计你早就黏着真田回去了。”
“老实说，我第一眼看见真田，还以为他至少是学校网球部的领导层或者管理人员。”拓也说，“没想到跟我一样只是一年级而已。”
幸村忍不住发笑，真田长得确实过于少年老成。
“真田是个很靠谱的人，我只有个妹妹，但我更想要个哥哥。”幸村给真田找补道，“但我妈妈生不出来。”
拓也对幸村的冷笑话不为所动。
“拓也，之前你不是说你有个哥哥吗？”幸村想拓也说过。
“死了。”拓也将网球框摞起来，漫不经心地说，“在家里的衣柜上吊死的。”
幸村呛得一阵咳嗽，失手将水杯掉到地上。
“我哥哥比我大四岁。四，真是个不吉利的数字，与四谐音。”
“我哥哥他自小热爱艺术，在绘画上有很高的艺术天赋。剑眉星宇，五官周正，是个人人见了都忍不住夸一嘴的帅小伙。总喜欢留着一头齐肩长发，偶尔还烫个卷。小学时我还问过哥哥哥，你是男孩子，什么要留长发？我们班只有小女生才会臭屁地炫耀自己的长发。”
幸村右手不自觉地扯了扯自己的长发。幸村从来没有过这个困惑，因为母亲本来就想要个女儿。幸村小时候为了逗弄真田穿的裙子，还是母亲特意挑的。
“我哥哥回答说，自己只是跟别的男生不一样而已。”拓也继续说，“哥哥确实跟别的男生不一样。哥哥从来没带女朋友回家里过，我也从来没见过哥哥有交往亲密的女性朋友。”
“因为你哥哥长太帅，让女孩子觉得抢了她们的风头。我小时候就是这样，我是我们小学公认的荣誉校花。”幸村刻意轻松地说道，试图调节冷肃的聊天气氛。
拓也继续收拾着架子上杂乱的网球球具。背对着，幸村看不清拓也脸上的表情。
“因为我哥是个基佬。”拓也仿佛用出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基佬也没什么啊！”幸村缓步走向拓也落寞的背影。
拓也转过身，发红的眼眶闪着晶莹的泪花。拓也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幸村的手臂，直到一个个指甲都开始发白。“基佬！你知道基佬是什么意思吗？”一滴泪滑过拓也黝黑的面颊。
“男人与男人一起睡觉！一起洗澡！一起生活！”拓也怒吼道。
幸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激动的。自己在真田家不就是这样吗？一起睡觉，一起洗澡，一起生活。
担心刺激拓也的情绪，幸村并没将话说出口。考虑考虑后，说：“只要跟双方父母打声招呼不就可以了吗？父母都同意就行。”
拓也冷哼一声，颓然垂下手臂。“对不起，不该朝幸村你发火的。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
“太见外了吧。我们还不算是朋友吗？”这下换幸村生气了。
“什么都可以一起做的朋友吗？”拓也讥讽地问道。
幸村被拓也的问题问得一愣，激动地说：“当然了！本来就是我挑起的话题。虽然我的好奇没有恶意，但还是对拓也你造成伤害了呀！”
“幸村真是个好人！共情能力强的男生可不多。”拓也心想。
“基佬，就是男性同性恋的污名化叫法。”拓也叹了口气，解释道，“有些发达国家或者地区，法律上承认男人与男人的婚姻。换言之，男人与男人也可以结婚。”
确实是超出了幸村的认知。幸村从来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更别提思考男人与男人结婚合法性的问题。
“看吧，大家的反应都是一样的。”拓也撇嘴道，“怪胎！心理变态！我们家没有一个理解我哥哥，包括我在内。学校里的男生也孤立我哥，这是我再大几岁才知道的。他们在厕所堵住我哥，骂他，把尿滋在他身上。把蟑螂跟老鼠的尸体塞进我哥的鞋柜里。”
“太过分了吧！那还是人吗？”幸村叫道。虽然幸村也被别的男生冒犯过，但从来只敢嘴上唬唬，真田一过来就飞似的逃走了。
“与别人不一样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少年就像是被青少年劳动保护法钳制在家的无产者。如果父母慈爱、教育得当，又有足够的经济条件，那家庭将是惬意的安乐园。如果父母是专政的暴君，那家庭就是孩子的坟场。”
幸村心头猛地一震，仿佛拓也哥哥的墓碑就在眼前。
“我是与父母一起逼死哥哥的帮凶！”拓也嘴角痛苦地抽搐着，牙齿咯咯作响，眼泪漫过风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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