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那个世界(1/2)
寒冬之境在察拉宋难得见霁月临空,更别提飞雪绝迹和风习习,漫漫长夜之下,枯枝、油脂、衣物都变成火焰的根基,明红的火树在这些死物上焕发着勃勃生机。
那张承载着纹图的方形皮革也被投入火焰,明光火纹即使同样象征着明与火,但无论多么精妙奇伦说到底也是绘制在外物上的颜料,没有注灵同样是一件死物。
死物在火焰中是无法舞动的,像明光火纹这么稀罕的东西也仅能随着作为载体的皮革慢慢扭曲开裂,最终化为不分彼此的灰烬,再也无法带来任何温暖。
蜷坐在地的青年男子披着杂色的狐裘,孱弱的影子背向火焰想要逃入漫无边际的暗与静。
他有着婴孩般的青黑短发,双眸如虎、眉如刀,这样的眉眼自带着一份不威自怒,可他此刻偏偏目沉如水、双唇微抿低头不语,如此一来,干净俊朗的脸便像糟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惹人怜笑。
得水洼地,浅者为池,深为潭,水这么深为何不叫启明潭......重获新生的男子不知该何去何从,心中漫无边际地思考着。
正当他陷入深浅的疑惑,一条怪鱼突然笨拙地横在他眼前,那曲展的唇瓣上密密麻麻的刺扎得他视线生疼,爆开的肉突泛着厚厚的油光像是破溃的疮口,若不是它被木签子串着,准能吓人一跳。
“同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唐屠在这山上吃了二十多年的独食,但今日启明池畔有了访客,他难得高兴,这第一条烤好的霁月鳅也让得大方。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姓图。”狐裘中伸出一支筋肉饱满的白皙裸臂,接过散发着淡淡的焦香的烤鱼,他咽了一口唾沫,神色复杂不知该以何种心情去张嘴下咽。
这些怪物般的鱼,或者说鱼一般的怪物在自己腹中穿窜撕咬的感觉,直到现在都尚未消退,估计今生都难以忘却。想到这,他一手摸向自己腹部,那里光洁温软带着心脏的律动,别说是伤口,就连早已深入皮肉的本命纹也不见痕迹。
对于自己身上这突然发生的改变,他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形容,当他以这具毫无瑕疵的年轻身体内醒来时,也是吓了一跳,最后壮着胆子问。
“这不是明摆着吗?神明让你重生了呗”唐屠回答之后也再没细说。
神明啊......
他默默望了一眼风门处孤零零的小石屋,木门紧闭像是从未开启过。
“图?”唐屠搭着他肩膀表现得很是熟稔,满是油脂的手顺便在那狐裘上蹭了蹭,脑海中思索着自己可否有图姓的故人,终是不可得。
“记不清没关系,我也记不清了,要不你以后就和我一样以屠为名?这可是神名。”他自己也拿了条烤鱼,大开大阖地一口咬下鱼头吐进火堆。
“别吃头,又苦又腥。”
“神名?神明不是叫度——”
一语未必,他急忙捂住抽痛的右脸,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若想安眠到最后,
切勿唤错神名。
就在他说出神名首字的瞬间,半张脸上再度出现开裂的伤口,右眼也完全变得深沉而黑暗,视界再次陷入诡谲的昏幽。
可那个昏暗幽邃中的一切都如此清晰。
于万物中升腾流转的灵,火焰中分解崩散的质,仿佛身披月光灵甲的唐屠与他头上那顶漆黑的荆棘光冕,还有悬在小石屋上空山岳般的菱形血纹。
它从那个世界中醒来,打开蜂巢般的纵目,无数巢房内能吞噬光芒的竖瞳一一睁开,每只眼睛都自有意识似的在那眼眶内活动张望,无数道目光四处扫射最后齐齐对准他!
那尚未说出口的名字似乎将他的灵肉骨血与这个世界牵连在一起,脸上本已愈合的伤口此刻在皮肉之下躁动不安,它们不知在何处用嘈杂的呓语鼓动着。
呼唤祂!吟诵祂!嘶吼出祂的名字!你还在等什么......
他很想告诉自己这些神昏般的声音和光怪陆离不过是虚妄的幻觉,但从伤口中探出的,不知是舌头还是触手的东西正轻佻地沿着掌纹舔舐他的手心,那份于撕裂与疼痛中诞生的柔软说不出的诡异奇妙且——令人愉悦。
大受震撼的他心神不定,不知道自己窥探到的究竟是何种世界,但在这漫长一瞬间内的所见所闻几乎超过他以往的此生,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一直生活在虚妄之中,这些诡异奇幻才是世界的真实,这些超凡无常才是真实的世界。
而自己,就属于这里!
现在,世界在他面前展露真容,只需要一把钥匙就能进入其中。
他知道的,钥匙已经被自己握在手中,那是一个无法用人言说出的名字,只需轻轻吟诵便可打开门扉举步而入。
“你知道的!那个名字!说吧!说吧......”那些怂恿自己的声音从脑子里跑了出来。
而事实上,自始至终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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