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魏仁(1/2)
冬日短骤，随着天色近昏，带着芦花的风越来越急，打在人的脸上不仅凉还有叮咬般的疼，见不到白日里的郁郁葱葱，巽州的夜里也现出这季节该有的萧瑟。
魏仁拨开芦苇重回官道，带着那匹小马驹和一身伤来到春江驿站，他的银甲破损严重，特别是腹甲，几近全部碎裂，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留在上面，空洞边缘也尽是蔓延开的裂纹。
小马驹看起来并未受伤，但走得缓慢，到驿站时它终是先耗光力气支撑不住，跪瘫在地站不起来。
“走不动了？”魏仁转头，像是在问赖在地上的小孩。
马驹安静而虚弱，只是耷拉着脑袋以作回答，下一刻它便被人抱起，继续这最后一段归程，而抱它的人自己也近力竭，灯光中驿站牌匾上的“春江”二字在他的视野里都有些模糊。
刚到马厩，马驹就挣脱魏仁的怀抱，自己颤颤巍巍站起来找到母亲，主动凑到了马腹下开始贪婪地吮吸，显然是饿坏了。
“小东西，还挺有骨气。”魏仁忍不住赞叹，他本意抱着它在母马肚子下喝几口奶，没想还是自作多情，见马驹缓了过来，遂安心离去。
有暮色的遮掩，他的行动本该十分低调，可一身残破的盔甲还是太过显眼，从马厩穿过内堂再上楼，驿站内的人见到他都面露惊疑，都在猜想这一身残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碍于这人是殿下的贴身侍卫，他们没资格去管，且其一脸生人勿近，路上都没谁上前询问，只敢默默多看几眼。
“不过是去寻马，怎么搞成这样？”走廊上一位与魏仁关系还算不错的骑士拦住他，将其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最终停留在他坦露在外的腹部，随后变得凝重。
“遇到些麻烦，好在花点力气解决了。”魏仁含糊地回答。
“那赶紧去向殿下汇报，他正好让你今夜给他护卫。”这位骑士见他不愿细说，也不打算追问，简单将唐越的话告知给他。
“嗯，我这就去。”魏仁简单应了句，直接无视周遭那些好奇的目光，径直向走廊尽头而去，那里的灯火比他处都要暗上几分，正是苍月四皇子唐越的房间所在。
从马驹突然脱离马群，到作为殿下贴身侍卫的他被派去将其寻回，接着在芦苇丛中遭遇伏击与队伍隔绝，和最后那生死关头几乎洞悉自己本性的一箭，将这一切串联起来，无疑表明这场袭杀经过精心预谋。
换言之，现下需要提高警惕和降低对人的信任，魏仁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场袭杀是仅仅是针对自己，谁都不可信，除了......
他没打招呼直接推门而入，熟惯地将门关上后，眼前一黑失去了全部力气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从昏迷中再次醒来的魏仁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睁开眼只见到黑漆漆的屋顶，灯显然灭了，绒毯贴着身子，整个人都暖烘烘的，自己这是赤身躺在床上？
他试着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危机感迫使他不由地紧张起来。
“别乱动，我在给你解毒。”
一道熟悉而慵懒的声音响起，犹如黑暗中出现了一盏烛火，将那些不安都驱散到角落，那是唐越的声音。
魏仁闻言心中安定下来，很快困倦疲乏和一股暖意便肆无忌惮地占据了全身，令他昏昏欲睡。
毒？那血气凝聚的箭矢果然不简单！
他正默默想着，突然一阵如同抽肠拔髓的剧痛从腹部传来，他身体紧绷两眼翻白，思绪被猛地打断乱成一团，唯一清醒的念头只有——
好在这股疼痛对自己来说尚可以忍受，倒不至于会在殿下面前失礼地哀嚎。
“觉得痛的话，我不介意你叫出声。”像是摸清了魏仁的心思，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
“属下忍得住。”
话音刚落，那股疼痛便骤然剧烈，仿佛将胃肠绞成一团再反复狠狠拉扯，魏仁握紧拳头紧咬牙关，呼吸一顿身躯变得滚烫，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抽搐。
若是有灯，他此时便能看到，唐越的手搭在他柔软的腹部，在联结之处竟融为不分彼此的血肉，无数红色的根须正从他的腹部之中一点点拽进唐越的身体。
“阿越！”他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轻唤一声，这一声如同赦免的指令，骤起的疼痛如急潮退泄迅速缓解。
“你这喜欢硬撑的毛病，自打我们在院内相识我就不喜欢，终有一天得给你治好咯。”话中虽带上了几分狠劲，声音主人的动作却愈发温柔。
昏暗的房间中，唐越顺势倒下与魏仁并肩躺着，两人的关系似乎不仅是精神上的亲密无间，他们双手紧扣，连手臂肩膀甚至是胸腔都联结在一起，两具肉体之间失去了明显的分界，像是融为一体。
在二人血肉联结之处，最后一抹猩红终于从魏仁的身体剥离，唐越将其全部吸收进自己体内，他意念一动，那不详的颜色便隐没于他的皮肤之下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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