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井(1/2)
七岁时，我因为生日小，还在村里上幼儿园。李国发，吴应时，还有曲参军他们年龄正合适，全部都要升一年级，开始到村头的学校读书。我心情报很失落，却也没有办法改变现实。还好，周大壮和刘志高年龄小，也没去，总算还有个伴。
幼儿园座落在村药房西边，并排的两间空屋。教室东边墙壁上有一块巨大的黑板，黑板上方的墙壁上，高挂着一幅画。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坐在飞行的火箭上，主题是奔向二零零零年。老师的讲桌摆放在黑板下，上面常年放着一根金黄色的教鞭。十几个六至七岁大的孩子，面前没有桌椅，手中也没有笔和纸，唯有屁股下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一张小板凳。
周大壮有一块石板，可以在上面用石笔写字。这块石板是他哥哥上幼儿园时留下的，传到手上时，已经有些发白。我没有黑板，就想放学后去河边捡块黑色的石板用。
河边青草依依，流水不停。我一个人在河边转悠，捡到一块黑色石板，就欢天喜地的拿回家。
母亲见了，哭笑不得，让我赶紧扔掉。原来，我把人家碎尿桶捡回家当石板用。
炎热的夏日，太阳当头高悬，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十几个孩子面黄肌瘦，无精打采，多数时间是坐在小板凳上面看着苍蝇、蚊子四处乱闯，感觉就像一只被关进笼子，失去自由的小鸟。
我不想继续呆在这几间闷热的屋子内，也不想学一，二，三，更不想再听到别人的惨叫。老师打人用的柳条教鞭让我厌恶，虽然多次打在别人的屁股和手上，却足以起到杀鸡儆猴的神奇效果。
我只想找一个地方躲藏起来，谁也找不到。
时间有时候很奇怪，你越想快点下课，它仿佛就越走得慢。我六神无主，坚持坐了一会，肚子又饿了。于是，决定不上学，逃课找东西吃。
村里有两口老井，一口在幼儿园东边，别一口在幼儿园西边。我们家吃水，都在西边那口井。我知道，井边有野生红色的果实可以吃。第一次见到这红果，还是父亲带我到老井边来摘到的。果子虽小，但是味道很甜。它喜欢藏在绿色的叶子下，跟人捉迷藏。此后，我偷偷来过几次，都没有摘到。长大后，我才知道它的名字叫蛇莓。
这口井在一道很窄的陡彼下，地势险要。父亲冬天来挑水，鞋底下都要绑上几圈草绳，防止滑倒。水井上方，有大片的菜园。每年开春，天气变暖，菜园的泥土也变得松软，我就来这边练跳高。
我用玉米杆做横杆，退后几步，俯冲跃过横杆，玩得那叫不亦乐乎。
当然，回家后情况就不太和谐。哨声响，终于下课。同学们一哄而散，同时冲出教室。
我没有和其他‘男子汉’到墙角站排，比谁尿得高。我个头小，从来没有赢过。我也没有闲情逸致，去看那墙上不知谁刻画的孙悟空。刘志高不知从什么地方捡到两个贝壳，献宝似地拿出来玩。若在以往，我早就和他一起拿贝壳在墙上磨，闻那股来自磨擦发出来的海鲜味。
今天，我拿定主意，开始有计划的逃跑。我不敢去西边那口井碰运气，担心遇到提水的父亲。母亲虽然在生活等其它地方惯着我，上学逃课，那一顿板子是绝对逃不掉。
半路上，我遇到躲在草垛后边，方便完出来的周大壮。这家伙胆大包天，居然敢吵嚷着想去找老师告状。他忘记那年钻山洞，是谁先发现他身上的棉袄着火了，又是谁帮他灭的火。对于这种忘恩负义的叛徒，我没有过多客气，对他亮出拳头。
沿着幼儿园前排房屋的后滴水檐向东跑，没等跑到墙角尽头，我便开始气喘吁吁。
我坚持着，顺着石头铺成的小路，一直向下跑到老井边。
老井建在一个圆形平台上，井口呈方形，象古时的铜钱。井内的水很深，井沿周围长满绿色的青苔。村里育种的大棚，就在水井边上，绿油油的瓜秧，长势喜人。在这里向北可以看到村里盛地瓜的地下仓库。去年秋天的时候，我曾经在对面的小土坡上用火烤过地瓜。那时，几乎村里的男女老少都集中在这里，忙碌着抢收。那些坏掉大半的地瓜就随意堆放在仓库外，没有专人管理。
我同几个一般大小的孩子捡来生吃，火烤，围着火堆转圈子。.
这是一年当中，难得少有的快乐时光。
我蹲在水井边，大口喘气，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想要看看水井有多深。于是，壮着胆，迈步踏上台阶。我上半身前倾，一点点向井口挪着脚步，首先看到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向他招手。
我隐约地感觉，危险，想退。可是，我身不由己。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我继续向前走，离井口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一个小脚奶奶，挑着两只铁桶，艰难地走来。铁桶和扁担上的铁钩相互磨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喂，站住。”那小脚奶奶看到我，大声喝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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