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1/2)
深夜降临,皇都十八道城门逐一关闭。更夫老刘头儿左手拎者竹梆,右手提着铜锣,蹲坐在鼓楼下计算着时间。眼看巡街的时辰就要到了,可搭伙儿的那个后生却还没有出现,真是奇哉怪哉。更夫不单是要如实提醒人们时间,更要时刻留心所辖街区的异常,若是没有及时向长官报告,保正定是要扣自己工钱的。想到这里,老更夫愈发着急,向着东大街的方向不停的眺望。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定是那小子睡迟了匆忙赶来,今天要是扣了工钱,看我不骂他”,更夫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土,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不守时的后生。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就是没有看见人影儿。虽然鼓楼的两个大灯笼比不上东城门的灯笼亮,但今晚上天上月亮还是蛮圆的,二三十步以内还是大概看得清楚的。老更夫分明感觉得到,那脚步声就在自己身边,但就是看不见人影儿。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间。
“真是邪性”,老更夫站不住了,拔腿跑向衙门的方向。现在刚刚二更天,衙门外肯定还有些捕快守着,运气好的话还能遇到孙捕头儿,那可是从少林寺归俗出来的老把式,有罗汉护体,想来这些邪祟也不敢轻易造次。
鼓楼儿离衙门估摸着也就半里地,转个弯走几步就到了,平日里老更夫没少走这条路,何况这里本来就是自己打更的地方,路上那块儿石板不结实哪里有个木头桩自己都是了然于心,于是就没有点蜡烛,凭着印象直奔了过去。
跑了了八九步,耳边隐约传来了嬉闹声。“又是哪家大老爷在宴客吧”,想到东大街这些达官权贵能够夜夜笙歌,而自己只能每天忍冻挨饿的打更,老更夫心里有些无奈。但人生下来总是不平等的,有些人注定了这辈子要做皇上,有些人注定了要做乞丐,这从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还是要好好活着。
绕过街角的柳树,老更夫又隐约听到了讨价还价的声音,好像是说什么东西太贵。“是夜市吗?”老更夫没怎么在意,早些年为了吸引外邦朝贡,朝廷允许每月十五号西市通宵开市。想来今天也到了十五了吧,怪不得月亮这么圆。
又走了两三步,不知因为白天的雨水太大还是谁家水车撒了,路上泥泞不堪,每一步踩上去都有些吃力,有好几次鞋子都陷进了泥巴里,需要费工夫给拔出来。月光被云彩遮住了点,老更夫只能看清旁边是些商铺。“好像是走到四海当铺门口的土坡这儿了”,老更夫想。有一年庸王府挖水塘,多出来的泥土不想花钱运出去,就在这边儿堆成了个小土坡。后来西市要扩建,就顺着土坡修了路,这也成了皇城里为数不多的上坡。好在陂不长,自己寻更的时候也不用太浪费脚力。
慢慢的挪了一会儿,城里起雾了,四周一片黑。老更夫本打算拿出火折子照一下路,但又转念一想,衙门就在前面不远,只要转过前面那个石墩儿,应该就能看见衙门的灯笼了。何况身后那诡异的脚步声不知道有没有跟上来,这时候还是尽快逃出去的好。
可是走了几十步,也没看见那个熟悉的大石墩儿。“难道是被谁挪走了?”老更夫心里更加慌张,他发现这条路好像有点陌生。就在他想要打开火折子看一看四周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老更夫瞬间没有了意识。
不知道混睡了多少天,捕快们在城隍庙门口发现了满身淤青的老更夫。老更夫的身体没什么大恙,服下了郎中开的几幅草药,基本也能下地走动。但审理这件案子的官员却犯了难。
“刘老头儿,陈词中说,你是本月十五晚上遇到的这些怪事,可是当真?”
“回大人,千真万确,那晚约到二更天,本来应是小的去打更。大人您知道,小老儿我是个鲦夫,家里无儿无女的,都指望着打更这口饭活着,所以每次都是早早的到那鼓楼下面等着,可那晚小老儿左等右等也不见我那共事的后生,然后我才想着去衙门通报一下捕快大人们……”
听到这里,一旁的年轻更夫突然起身反驳:“我说老刘头儿,你是不是人老了脑子糊涂了,十五那晚咱俩不是一起巡更的吗,大人你可要明察秋毫呀,我可从没有起晚迟到过!”
“肃静!”审案的官员拍了拍惊堂木,“是非对错本官自有分寸,你这小厮莫要打断,刘老头儿你继续说”。
“大人英明”,老更夫恭敬的拱拱手,“那晚小老儿我想快些来衙门禀告,就没有费事点油灯,一路摸黑跑来衙门的。大人您知道,这条路小老儿我跑了多少年,那是门儿清的,哪怕路上没有灯笼、没有人影儿,我也一路走到了衙门口的土坡上……”
“嘿,你这老头怎么竟是胡说”,边上的孙捕头指着更夫说到,“什么叫没有人影,按照大人的指示,这两天这片儿我们几个兄弟换班巡逻的,从衙门口到东大街都是捕快”,捕头缓了缓气,对着堂上的官员道:“还有大人,按您的要求,这衙门门口几家店铺晚上都是打着灯笼的,我猜这老头儿是不是走错路,往城南去了吧”。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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