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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 (1/2)

2024-05-26 作者: 林恩与大橘磊

思虑(1/2)

天方泛起鱼肚白,微微亮光透过窗棂照在素秋玉间面上。他皱了皱眉,心想伺候的人怎么这么不当心。素秋玉间起身,瞧见外头天还没有大亮,想着时辰还早便没有叫迎春儿进来。他随意的敞着睡乱的衣服,悄声出去倒杯水喝。

他没走两步,足下触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素秋玉间矮身摸索,手底下似乎是个人的手臂,想着大概是迎春儿。

素秋玉间越过她,摸到桌子旁,先拿茶水漱了漱口才起杯喝水。他正蹑手蹑脚的找痰盂,突然发现身旁一人手持器具立在一旁。素秋玉间被冷不丁一吓,差点把嘴里含着的水咽下去,就着对方的手漱了漱口吐进器皿里。

“迎春儿还不知道你回来,她近几年费心劳累,避着她一些。”素秋玉间放下茶杯。

“嗯。”

素秋玉间瞅着他这副油烟不进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同他再说些什么,心里暗暗打算让迎春儿回家修养。据他所知,迎春儿兄长有个儿子,早早没了爹娘一直受她这个做姑姑的照顾,人品算是可靠。回头让人给他找个差事,过几年这侄儿要是有出息,再指个好人家的姑娘给他做媳妇,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他心里拿不准迎春儿对寒石的态度,也不知道两人见面会不会发生一些他承受不了的事情,索性就让迎春儿远离这是非之地。从前是舍不得她离开,现在确实不得不让她走了。

寒石看他眉间蹙起又展开,舒展又合拢,便道:“迎春儿身上有两道助眠的咒术,这几日都会好好休息,不会撞见我的。”说着扶着他往床边去“我见你似乎总是睡不好,白日里也闲不下来。”

素秋玉间浑身一僵,没来得及躲开他贴近的手臂,便被他两三步间轻巧的带了过去,动作流畅地似乎这榻自己向他们移过来。

“近些年来国政平顺,朝中一片清流正气,你做得很好。”寒石扶他坐下,起身摘下两侧床帐,又将床边四角挂着的几个鎏金香囊一一添了一些玉兰膏“境安和滁阳一道长大,此番也算不上什么盲婚哑嫁,你不必太过忧心。”

寒石又在膏面上洒了几滴清水,一缕馥郁的清香慢慢延展至枕席间。

“现在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待会儿起来了我陪你用点早膳。”

两侧的床帷垂下来,寒石垂首摆弄纱幔偷眼看素秋玉间,结果两人对上了眼。他们都是一愣,片刻眼神各自飘忽开来,一时之间竟有些尴尬。

“对了……”

“你……”

寒石刚想找点什么话题缓和一下彼此间尴尬的气氛,谁知道一开口就又和素秋玉间对上了,更是尴尬。素秋玉间张了张嘴又闭上,支着身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好半天才找回思绪。素秋玉间看着他半垂的眼睑失神,脑中浮现思绪万千。

他想告诉他无论怎么样自己都不会原谅他,但是这样放狠话又好像已经软了态度想要对方安慰补偿一样。可是他们二人早就在他当年决意赴死的时候,就已经断得干净。素秋玉间已非幼童,他掌朝以来顺风顺水,再没素秋千顷执政时的举步维艰。人人称赞他治国有方,秉承开国元帝之志,是真真正正的素秋之主。

起初,他也是这样以为的。

他以为一切真的就随素秋千顷身死道消。也以为只要自己埋在心里,就可以当做自己从前信错了人。每每午夜梦回之时,他却总能看到素秋千顷将要离去那天的情状。他面上是他看不懂的随意平静,说话也刀刀见血,只将过往作烟云,轻描淡写地断了他二人之间累累白骨架起的链接。之后他们再见,隔着火海残垣,一个死在里头,一个站在外头。

为什么他当年起兵勤王之时,入深院宫门如入无人之境?

为什么收复朝中逆贼旧部易如反掌?

为什么京中受难之家多为出虫生蠹之家?

为什么他恰好旧疾复发被自己俘于宫墙甬道?

为什么他甘愿入狱受刑,毁筋骨体魄,自废双腿?

为什么他明明可以活下来,甚至有本事东山再起,却毅然自焚?

这些话,他只能在梦境中,对着那个早已死去的人,一遍遍地掩埋自己来不及问出口的疑问。

他日日年年都是这样过,相信了素秋千顷给他的回答,也在执着于寻找细枝末节的疑虑。他生生把自己困在这两方禁锢之中,日复一日地消磨着自己这点血肉之躯。

他本已经没了指望,只点灯熬油似的熬着。谁料素秋千顷摇身一变,用着国师亲眷的名头,顶着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再次出现。就好像两人之间不存在昔日的仇怨,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头一次相见,只是双方都觉得面善,只是一见如故罢了。他心中也曾有一个卑陋的念头,也许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他可以原谅素秋千顷犯下的罪孽,可以不计较十数年的辗转难安和焦思苦虑,只要寒石真的会留下来、陪着他。

思及此处,素秋玉间血气上涌,他猛然低头,像是再难忍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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