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1/3)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旁边传来了个声音，那人说：“要搭把手吗？”
毛草抹了把脸，抬起头来，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后面，他脸上挂着笑，温声道：“需要帮忙吗？”
毛草怔愣了下，他没念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不知道用什么词去形容眼前的男人。
后来从他继女的口中听过一个词：仙风道骨。
毛草过后的十几年，每每想起这个男人，脑海里浮出的就是这四个字。
后来即使男人帮忙，他们依旧艰难。男人说：“要不然等一会儿吧！恢复恢复力气，也让毛蛋平静一下。刚摔断腿，他太痛，所以挣扎的厉害。”
毛草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男人也跟着坐了下来。毛草却有些别扭，他觉得地上太脏，弄脏了男人的衣袍。
他们闲聊，男人语气温和又善解人意。
毛草忍不住抱怨起来，把自己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全说给了男人听。
男人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插两句话。最后毛草才讪讪然的停了下来。男人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其实他也不需要听那些安慰的话。
有时候人过的太苦，太糟心，说给别人听。也只是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谁又能对谁真正的感同身受呢。
见他停了下来，男人叹了一句，“都不容易啊。”
毛草沉默。
男人想了一会儿，又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你弟弟怎么想起来跑到这里玩了？这里要建一座庵堂，只是风水不好。下面有个包工头，放话说出两万块钱，随便找个什么人打生桩。”
看着毛草呆愣的模样，他又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封建迷信。你说是吧？”
毛草从小在乡村长大，自然明白打生桩是什么，可是他更懂两万块钱意味着什么。
那一瞬间有个疯狂的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
想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老爹。
老爹依旧在旁边默默的抽着烟，不说话。
他突然无端恨起他来。这个人一辈子唯唯诺诺，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
最后他求了那个男人。他说他想过的好一点，他想为了自己活几年。
男人似乎很为难，他说那些只是迷信。
他为自己下了跪。跪在男人面前。
最后男人叹了口气，拉起他，带着他去乡下找了那个包工头。
包工头让工人挖了坑。他和老爹照着包工头的方法，把毛蛋扔了下去。
直到回到家里毛草都还一脸茫然。他像是走了神。不知道是在想终于有了两万块钱，还是终于摆脱了毛蛋这个累赘。
老爹告诉老娘的时候，老娘边哭边恶狠狠的对着他咒骂。
毛草把钱扔到她面前，他说：“你去告我吧！让检查的把我抓起来毙了。”
他老娘终于不出声了。
他想，他的日子应该要好起来了吧。
……
毛草说完以后，温厌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村长为什么怕毛蛋？”
毛草有些惊恐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慌忙摆手道：“其实不关他的事。你们……你们别抓他。他是个好人……”
温厌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毛草眼睛看着窗外，许久才道：“……当年，我们在家说话的时候，正巧碰上他过来给我们家送药水，头几天我碰见他，说起草药的事，他给我说谁家的更好更便宜。拿了过来让我试试……”
“你们给他钱了？”
毛草摇头：“没有。他不知道我们收了钱。他以为我们……以为我们……”毛草说了半天以为，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那他没有报警？”
毛草抬起头来看着她，眼里一片悲沧，“我在他面前跪了一夜！农村人本来就是护短的。毛蛋是他的侄孙，我也是。”
温厌听了没再说话，村长果然知情。那天看到他们的反应，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愧疚吧……
陈宴和想了想，站起来拉她：“走吧！回去吧！”
温厌沉默着跟他下了山。
毛草被警察带去指认现场的时候，温厌没去。
她最近总是很没精神，整个人比之前更怏了。
后来郁瑶回来说，埋尸的地方不是那个洞穴，是李东恒他们打不下去地基的地方。
其实他们都差不多能大概猜到。只是等到被证实了，还是有些复杂的情绪。
郁瑶看她实在没精神，还在想着哪天带她出去逛逛的时候，李东恒找上了门。
他有些疲惫地对温厌道：“有个高人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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