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1/2)
在星河岛西面,离这儿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国度叫大元,那儿便是我的故乡。不过,大元国现在已经灭亡,现在的国度叫大明——这个消息是六年前(公元1405年)一位名叫郑和的官员,偶经此地,告诉我的。王朝更迭,苦的只是百姓罢了。他说现今大明朝国富民强,君圣臣贤。如我愿意,可跟着他船队下西洋探险,宣扬国威,然后重返大明。岛上的村民和我都不愿离开,我婉拒了他。那时候你们还尚小,尤其是黑妞,都还没出生呢!
郑和率领的船队有六七十艘大船,船身长44丈宽18丈有余,个个造的十分精致,浩浩荡荡铺满整个海面。他邀请我去参观,令我大开眼界。船体主甲板上养着鸡、鸭、羊、牛、狗等动物;甲板以下有两层房屋,下层堆放着满满货物和粮食,上层住着船员还有士兵。船头主甲板以上还有两层操控室,上层为瞭望、观敌使用,下层为掌舵室。船尾甲板以上有两间房,作伙房使用。船尾底层是茅房,拉屎直排海里——这一设计十分合理。船上人员井然有序做事,据说整个船队载着两万余人。此次途径星河岛仅是偶遇海上风暴所致,休整两天后,郑和率船队离开了。
大元国疆域很广,要比星河岛大得多得多。那里地大物博,幅员辽阔,山川秀美。街市上各种玩意儿琳琅满目,你们爱吃的糖饼随处可见,此外还有枣糕、杏花卷、糯米糕、麻球团、糖葫芦等等,好吃的多不胜数。黑妞!不要流口水呀,都流到我衣服上啦!
郑和说他是从福建五虎门启航,星河岛是意外登陆的——第一站。很巧,我们家族世代住在福建省湖田县,离五虎门并不远,大约一天半的马程。湖田县地处五虎门以西,泉州市以南,气候冬暖夏凉,跟星河岛差不多。
福建这带沿海居民靠海生存,除务农外,打渔、海商贸易十分普遍。我们家自然也不例外——男丁世代皆是海商(从爷爷赵吴功开始不再干了),女人负责务农,料理家事。
所谓海商,就是将本地产的丝绸、瓷器、茶叶等运往南海大洋的藩国,然后从藩国带回象牙、珊瑚、犀角等。尽管海商贸易利润很高,但风险极大。从事海商,除了要疏通宋朝官府人员(赵清曾祖、爷爷辈时南宋尚未灭亡),将贸易贩回的货物抽取一份利润上缴外,还要提防海盗。海上航行遇到海啸、台风更是危险,因此丢掉性命是常有的事。若非万不得已,急需一笔横财,普通农户家庭基本不会走上这条路。这里最多的就是海上渔业,相比海商贸易风险要小很多。只需一艘渔船,或租或买,如果运气不太坏,一年下来收益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去干海商非常危险,但我们家族和县里的其他几个门户组成了一个小联盟,取名为“湖田县海商队”,简称“湖商”。这一小团体内部成员均签下生死状,各成员间保持生死契约合作关系——外出贸易结伴同行、相互帮衬、利益捆绑。此外,“湖商”各成员关系网庞杂,各显神通,部分人员与南宋官府兼有可疏通的门路:出海不怕被官府查封。因此,除海上飓风、海啸等不可控因素外,我们家族和其他几个门户的这种海外贸易机制,运行的十分平稳。海盗自然是不必担心的,每次出海航行,大约有数十艘船只同走,船上雇佣有百余名专业打手护航,一般的闲散海盗尚不足惧。
尽管海商贸易利润丰厚,但经过元朝各级官员层层盘剥,所剩已不多,但也远比干其他行业赚的多——毕竟是卖命钱。
经此代代积累,到我曾祖父赵横才这辈,我们家已是远近闻名的富户了。
算起来,最奇的莫过于曾祖父赵横才,在他身上有三件奇事:其一,从他这代起,家族突然变得特别有钱,成为远近闻名的海商;其二,从他这代起,我们家族停止了海上贸易;其三,在他弥留之际,口中不断喃喃自语——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曾祖父是我们家族里唯一有文凭的人——秀才。文天祥为国殉难,喊出“人生自古谁无死”之绝唱,曾祖父效法为国殉“海商”——这事颇离奇。但文人的脑袋多少都有点神经质——这些猜测是爷爷赵吴功咂摸出来的。
对爷爷赵吴功来说,无所谓宋朝、元朝,只要有钱花,哪个人做皇帝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元朝是蒙古铁骑掌权,对科举制度并不看重,这倒便宜了我爷爷——他自幼便讨厌学堂,恨不得天天野在外边玩。像湖田县这种偏远小地方,教育本就落后,外加新朝廷松懈管理,湖田县真就成了文盲的天堂。
曾祖父死后,仅留下我爷爷一根独苗。按道理,曾祖父这辈人具有陶朱之富,应该妻妾成群,儿女成堆才对。其实不然,曾祖父赵横才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均在海上贸易时遇难死掉了。自从断“海商”居家后,为给弟弟们留个后,曾祖父娶了十一个小妾,均无所出,最终在日夜耕耘中英年早逝,年仅三十四岁。
爷爷成了赵家唯一的后代。曾祖父之所以断了“海商”这条路,大概也是怕赵家绝后吧。
爷爷赵吴功成了赵家财产的唯一继承人,这泼天富贵忽然转至赵吴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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