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1/2)
湖田县的建筑布局,外型颇类似绣花鞋,南北横置。像绣花鞋那般,县城的南面和北面都窄窄的。两侧的城墙蜿蜒,最终收拢到一处交汇——分别为北城门和南城门。城内沿着东墙,南北横贯的是东大街;沿着西墙,南北横贯的是西大街。城内中间有一条宽约十七尺有余的官道,直通城墙南北城门。东西向胡同小道穿插其中,供人员来往走动。东城门是有的,一般走商货用,平时处于关闭状态。西城墙没有门。
城西大街是乞丐、贫民聚集区。沿着西大街,从南至北,每前进几步,居住人员生活状态也愈差一些;走到最西北区域时,这里家破人亡、卖儿鬻女的家庭比比皆是。赖白便居住在这条街上,紧靠西大街南面的位置。他算是这条街上的富户了。
城东部多是富户人家,赵吴功便住在这块区域。
楚若风住在官道临街的宅子里,父亲楚屠户则住在东大街的狗肉店铺内。
第二日,楚若风早起吃过饭,看看时间尚早,正循街闲逛,迎面恰好遇到街溜子杨武在沿街吵闹,便走过去近观。只见杨武拉着一个未留发的小厮,扯到身后,脚不放闲的踹着地上横躺的老人。那老人哭哭啼啼抱着杨武腿不放,口里喊道:“大爷!行行好!好歹饶我们一次吧!我跟孙儿从外乡来的,钱包属实是捡的,求大爷饶命啊!如果拉着见官,横竖就是个死啊!”
杨武看到楚若风来了,佯装吃了大亏,用手指着老头,对着围观众人和楚若风说道:“众人评评理啊,光天化日之下,这祖孙二人联合偷了我的钱包,被我抓个现行!现在反倒装起可怜来,哪有这便宜好事?走,必须要找官爷讨个说法!”
那小厮复又滚到杨武前面,扶起爷爷,说:“要见官便见,沙土堆里埋黄金,是真的就是真的,谁也掩盖不了...”,话未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掌。老头本要再打一掌,小厮用手拦住,脸上只剩委屈。
老头骂道:“不懂事的畜生,你不跟老爷求情就算了,还在旁边煽风点火!你是想让你爷爷死在牢里么!”
小厮不再言语,用手捂脸,只是哭。
街坊素知杨武的为人,多半看爷孙二人是外乡人,想多讹几个钱罢了。
楚若风问钱是否有少?杨武说那倒没有,幸亏发现及时。即如此,楚若风便要拉杨武一同去宾来楼,顺手从衣袖掏出约莫八钱的银锭扔给小厮。
杨武知道楚若风一向大方豪爽,再继续纠缠,自己未免太小家子气;就这么丢开,没吃上一口肉星,又觉可惜。同行走到半道,杨武便找个理由支走楚若风,让他先去,自己调转头来,又去寻那爷俩。
孙子眼尖,老远就看到杨武追来,已知事情不妙,他手扶爷爷故作不急不慌赶路姿态,拉着爷爷进入街东的小巷内,随后拖着爷爷巷内各处逃钻。杨武看到爷孙二人钻进胡同里,紧赶两步,发现胡同里早已没了爷俩踪迹;进入胡同里转了几个弯,仍未访着,只能恨恨然重返去宾来楼的路上,懊悔初时未讹下几个酒钱。
说巧不巧,这爷孙二人一路左拐又藏,狂奔到一户人家门前。孙子为保险起见,想进院躲躲。看看户门也不似富户人家,约摸可以敲开门,孙子便轻扣门环尝试。开门者不是别人,正是胡家小院的胡妈。
胡妈以为是女儿胡红胡兰从赵府回来了,推门一看,竟是一对衣衫褴褛的爷孙。胡妈也是劳苦出身,同病相怜,自然对穷人多一些善意。她以为是上门讨饭的,忙让进院内,说灶上尚有一些剩菜、米饭,尽可食用。
胡妈照例掩上门,爷孙二人也不进入院内,靠着门席地而坐。不久,胡妈端来两大盘菜,两碗米饭。祖孙俩也不客气,风卷残云,饭菜即刻一扫而空。胡妈本欲再去盛上些,爷爷忙张口拦住,道:“娘子留步,歇一歇吧。我们爷俩一向饥三顿饱一顿的,难得吃上一口饱饭,吃这些就够了,再吃就惯坏了肚子,反不好。”
胡妈一向寡居,也不好将二人让进屋内。她找出三个小兀凳,递给爷孙俩,自己坐了一个。爷爷便将刚刚经历的遭遇情形告诉了胡妈。胡妈叹息,也无可奈何。
老人说他叫朱四九,孙子叫朱五四,他俩是从淮河那边逃难过来的。原曾想南方远比北方富庶,乞讨也许更容易些。谁知,一路走来也与北方无异,反不如北方容易些;外加方言不甚相通,闹出许多挨打的冤屈事来。祖孙打算沿路往北乞讨,再回到老家去,租几亩旱田,凑合生活吧。
胡妈听了,也不胜感慨,掉了几滴眼泪。她回转屋内,找了几件旧衣服,又包了几斤米面,交给了朱四九,说:“我也不富裕。我想着,给你些钱,倒不如给点米面傍身合算。你爷俩老的老,小的小,身上有钱难免被人抢去,反倒米面更实在些。”
爷孙俩感激不止,忙又让孙子磕头。胡妈扶起,也不挽留,祖孙二人再三致谢而去。
杨武到宾来楼时,楚若风和赖白已经坐在包间内等候了。杨武向前忙作揖,也不推辞,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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