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元宵节,花灯习俗代代传承(2/5)
些郑重的交待,一桩一件,仪式与责任,丁永一都承于先辈。爷爷和父亲教给了他,他交给儿子,儿子又交给了孙子。
(▲祠堂)
中国人就是这样,一辈子又一辈子,长幼相继,代代相承。
从青岛村迁居至台东镇,丁家的住址变了,丁家祠堂里跪拜先祖的人换了,但家风无改,习俗依旧。当年,青岛村被德国殖民者强行拆除。丁永一把老宅屋顶、院墙上的瓦,一片一片地取下,全部运到台东镇。那些瓦,是丁氏先祖建房烧制的,每一片上面都有字。它们就铺在现在的屋顶和院墙上。
前面院子里的水缸,也有一百多年了。缸的半截,埋在土里,里面的水永远是满的。丁永一小的时候,也很淘气,经常往里扔抓来的鱼。夏天特别热时会跳进去,脑袋扣着葫芦瓢躲在里面。爷爷丁宏涣从来不责骂,笑着坐在一边,手里把玩着一枚小葫芦。
手中的这把蔑刀,书房里的桌椅,都是爷爷和爹曾经用过的。
丁永一永远记得爷爷丁宏涣慈祥的笑容。当年陪得自己长大的爷爷与爹,都不在了,活生生的两个人,变成了祠堂里家堂轴子上的两个名字。丁永一知道,迟早有一天,他的名字也会写在家堂轴子上。
这种想法,让丁永一心里一直就有的压力,变成更加真切而沉重。
“爷爷……”
正想着,小国毓过来拉了拉丁永一的袖子。
丁永一的头转过来,眼中带着透过世事的沧桑,有一种跨越时空的错觉。他看着孙子小国毓,他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丁永一突然觉得,自己成了爷爷丁宏涣。
见爷爷不说话,小国毓又拉了拉他的袖子。丁永一这才回过神儿来。
竹扎灯,看着简单,动手则难。丁国毓一步一步地照着编,扎完之后,看着却像一个大大的蝈蝈笼子。小国毓不会收口,手里攥着一束竹蔑,就像举着福建人常吃的旺梨。
丁永一笑了,小国毓也笑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头。丁永一把孙子抱起来,习惯性地让他骑在自己的一条腿上。他接过竹编之后,拆开一部分,拧了花编,成了一个可以提在手里玩儿的蝈蝈笼子。
(▲竹编蝈蝈笼子)
小国毓提着新编的蝈蝈笼子,开心地跑了。丁永一看着孙子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小国毓刚才躲开了自己抚摸他脸庞的手,就像自己当年躲开爷爷丁宏涣的手一样。当年,丁永一第一次学竹编,也不成功。爷爷丁宏涣用那双粗糙的、皴裂纵横的手,给丁永一编的是一只土蚱。
竹夫人又叫青奴。青岛夏季炎炎,青岛人喜欢打蒲扇、睡竹席。这里气温虽然不如济南府内地那么高,但湿度极大,一到最热的那一个多月,身上永远都是黏黏的,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有了竹夫人这种暑时清凉之物,孩子可以拥抱、搁脚,竹编网眼和中空,可以阻隔有汗的皮肤接触。这样,在高温湿热的环境下,能有效防止孩子臂弯等皮肤皱襞处,生出热疹水疱。
丁永一用手拍了拍。它外表光润,软硬适中,等完全晾干后会更加柔韧。收口之前,丁永一又编了两个小球放进去。
(▲竹夫人)
编完竹夫人,正好前院喊吃饭。路过厨房,在外面洗手时,他听到里面丁周氏正在说话。
丁周氏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点儿教训的口吻道:“每一个人的手,都是肉长的!女人的手,怎么能怕烫?便是烫,也要忍着,也要稳稳地端着。”
她是在对念弟说话。
元宵节,北方吃元宵,南方吃汤圆,这是两种做法和口感完全不同的食物。北方元宵一般只用素的甜馅料,分成小块,蘸水后在糯米粉中反复滚圆至大小合适,它的表面是干的。南方汤圆馅料有荤有素,先把糯米粉和成面团,像包饺子一样将馅包入再揉圆。汤圆的口感比元宵细腻爽滑。
丁家从来都是两种都做,大人吃元宵,孩子吃汤圆。而且,孩子吃的是七色汤圆。章禹莲早早地就准备了紫薯、南瓜、菠菜、胡萝卜等七色之物。丁周氏把制茶用的摇青篮吊在厨房里,铺上纸后,摇好了大人吃的元宵。章禹莲把七色面蔬分别加入糯米粉,揉成圆的汤圆。念弟早早地就来了,她帮着将揉好的汤圆,分颜色成排地摆在摇青篮上。
元宵与汤圆煮好之后,一碗碗地盛好,等待上桌。
念弟帮着去端,却被烫到手,差点儿打了碗。
丁周氏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继续一碗碗盛出,将它们摆在锅台上。“老二媳妇,你来!”
章禹莲知道婆婆的用意,就没去取方托。她没说话,只是对念弟鼓励地笑了一下。章禹莲留下了最先盛出的那一碗,一手一只,端着两只滚烫的碗走出厨房。
念弟看了丁周氏一眼,放开了刚刚被烫红的、还在痛的指尖。她学着二娘的样子,也想一手一只地端。
“你端一只。”丁周氏拦住了念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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