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占胶澳,丁家陷入生死两难(2/3)
接下了丁周氏虚虚打来的巴掌,他装傻充愣地笑道:“那来段儿肘子鼓吧,娘就爱听这个!嫂子现在这样儿正好,梨花带雨,都不用扮相儿。真不愧京城里的名角儿,这连哭带号的,怕是全村都沾光听上了!咱丁家往上数八代也没有哪个能娶上会唱曲儿的媳妇儿。这下好,听戏不用出门了。“
丁永一端坐着,闭着眼,脑子里乱糟糟地翻腾着。
若是往日,丁永一必会对丁廷武喝骂几句。虽然言学梅并未进丁家祠堂,也未得到丁家的认可,但抱着孩子来了。按情理,丁廷武叫声嫂子,是应该的。但对嫂子不敬,却是万万不该。可是,让丁廷武这么一胡闹,反倒止住了言学梅的哭闹。这让丁永一心中稍感到释然。否则,他拿言学梅还真没有办法,既不能充耳不闻,又不能上前劝止。
丁永一暗暗调整呼吸。有时候,闭上眼,反而会把事情看得更清楚。丁永一不想说话,章老先生不方便说话。丁周氏想开口,却屡屡被丁廷武故意抢了话儿。
偏偏章禹利不识趣,一听要唱肘子鼓戏,拎着煮喜蛋的勺子,从厨房里出来,也跑来坐在长条凳子上凑趣儿。章禹利与丁廷武年纪相仿,二人一唱一和,要听言学梅唱曲儿。丁周氏气得把丁廷武推到一边,叫他和章禹利两个人谁也不许再开口。
言学梅哭也不是,骂也不是,生生地把自己晾在了院儿中间。被二人这么一闹,言学梅反倒不哭了,可是又不好意思立刻止了。她用手揉着哭得通红的眼睛抽泣着,声音倒是比先前小了许多。
丁永一感觉自己是时候该说话了。他刚一开口,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翻涌上来,几乎不能呼吸。丁周氏吓了一跳,上前拍他的背。
一上午,把丁永一弄得头昏脑涨,一片混乱中的各种想法交织着猛烈地撞击着。他觉得丁家就像一条被暴风雨袭击的小船,孤立无援中随时可能倾覆。丁家就要完了!银子,日子,清军撤退的兵马,德国军队的枪炮……
现在……将来……
一路上,丁永一就一直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胡家已经动手了,银子没了。事儿既然开了个头儿,就不会这么快收场。得尽快拿个主意。
想到这儿,丁永一睁开了双眼,竭力忍住又一阵咳嗽。就在睁开双眼的这一瞬间,眼前的光亮让他突然感到内心深处有一扇门打开了。丁家现在的处境,只意味着一件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一时间,丁永一恍然大悟,他必需改变自己的初衷,变成一个赌徒。和老天赌,和命运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命一赌。有些事,是没的选的。想要全家人活下去,就不能坐在这里等死。
主意一定,丁永一立刻感到呼吸平顺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开祠堂!“
一听开祠堂,丁廷武虽胆大包天,也着实吓了一跳。言学梅立刻没了动静。她听丁廷竦说过,只有进了丁家祠堂,才算真正进了门的丁家媳妇。临行前,丁廷竦千叮万嘱,到了丁家千万谨慎行事,若是开祠堂告知祖先告示族人被逐出家门,他们一家三口日后再无可能回到丁家。
看着丁永一回屋更衣的背影,言学梅顿时慌了起来。
丁周氏的心也悬了起来。
丁家开祠堂时间多是在除夕晚饭前后,一年也分春、夏、秋、冬祭四次,“春祭“作为一年的首祭比较隆重。平时若是开祠堂,必是有大事发生。
老大丁廷竦娶了戏子言学梅,多年不敢回家,如今让妻子和孩子替他回家送银子,自己却躲在京城,这怎能不让丁永一生气?老二丁廷执平时倒是让爹娘省心,可偏偏在这接骨眼儿上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被官军讹了去救命的银子,等于断了丁家的生路。这老三丁廷武这么多天就让她悬着心。前些日子,说出去溜溜马之后就没影了,一走十多天。听人说去了磨盘张庄找人切磋武艺,可是这当口发生了磨盘张庄杀洋人的事,官府满街地帖告示拿人。丁周氏心里惦记着,什么都往坏处想。和丁永一过了大半辈子,只要他一不说话,她心里便忐忑不安起来。丁永一进门之后一言不发,见了亲家章老先生也是沉着脸没吭声,她就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丁周氏心如乱麻,看了言学梅一眼,更觉得犯难。言学梅可怜兮兮地叫了声娘,丁周氏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
与祭必有衣。
祠堂非坟茔之比,衣冠务要整洁,贫者衣不蔽体不能入,必需借来衣冠才能郑重而入。丁家祠堂短衣亵服登堂拜礼,是为不敬。言学梅一身大红旗袍,怎么能进入丁家祠堂?她怀里抱着丁家嫡长孙……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于情于理言学梅都已是丁家媳妇。可是眼下哪儿去给她找一套合适的衣服?
院外,传来村民们对德军占领嘈杂的议论声、外出逃难的车马声和零乱的脚步声。
丁家祠堂坐北朝南。“丁氏宗祠“的匾额高高悬挂在前厅正门门楣上方,红底金字,字迹苍劲。祠内正面有丁氏祖训“家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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