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东风(二)(1/2)
我抬起头才见是你在树上,花枝不算繁密,风吹时纷纷落下,竟皆做刀刃锋利。
那时你的眉眼才长开了一些,唇红齿白,青丝垂腰,一身烟蓝的衣裙。
我躲过那些花瓣,才见你从树上跳下来。
是了,你仍唤我容与哥哥。
我认出你身上是长歌门的衣衫,便见你说你在两年前入了长歌门。
边疆战事起,你就同我说无论是在江湖快意恩仇亦或当个闺中女儿,倘若不是先有国,一切便都是幻梦。
啧,我的阿栖也算是长大了。
花雁回反倒不在执着于逍遥门下,跑去了昆仑门,你那时问我为什么旁人同你说你的阿姊是个女汉子,我便说,那是一个女子也有担当,有志向才能有的称谓。
你果真是被我哄住了,忙说自己也要成为像花雁回一样的女汉子。
这样好哄,当真让人想把你拐了去。
那次华山论剑后,金军又犯,庄主命我带门下弟子去临安城寻来刘将军,随大军前往风陵渡。
回临安的路上我原想着去寻你,道路上烟尘滚滚,路边老妇幼儿垂目而泣。
我问妇人哭何事,她便骂军中无人,她的孙儿都到了前线,竟还叫江山送了金贼!
将军催我早些上路,我便没有去找你。
我所携将士志在报国,有一身志勇,沙场上金军节节败退。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我便可独领一支军队,并开始计划收复风陵渡外的豫州城。
想来那应当算是我年少意气风发时。
你来到军中时我尚在城外同金军里前来挑衅的一队士兵交缠,却见有人使出平沙雁落一式堪堪把蹿到我身后的宵小撂下。
我朝来人看过去,果然是你。
原是朝廷要派来长歌弟子,你便求了花伯要领着门下弟子前来。
起先战士里有人笑长歌门不过一介女流,我便是头一回见你发了彪,把那些人用武功训得服服帖帖的。
而后与我出战,未曾败下。
这样的脾气,我倒是头一回觉着你像花雁回了。
那年秋末,我带你去风陵渡的沂山,我说少时你赠我春色满临安,如今便由我赠你一世白头。
我是个武将,不懂风雅,只知幼时你说想去看长白山的雪,我便觉得往后一定要同你一起去。
一定。
那年初冬,正是粮草耗尽之时,金军声东击西,先诱了我们往豫州北面,将士轻敌,留了防守薄弱的南面,金军便指挥余下大军袭往南面。
待我领人前往,战境已经险恶。
大战险胜,待我再见你,你却身受重伤,军中算来损失惨重,大半个豫州城被夺下。
说起来此事,至今我仍时时愧怍。
我带你回到临安城,你身上的伤可愈,可此生不能再上战场。
深冬大雪,我有一回去看你,便迷迷蒙蒙地见你披着披风倚在门口,你那时虚弱得厉害,我远远地瞧了又瞧,竟不敢走近了。
一日寻你,同你在炉子边上闲聊起来,你细细碎碎地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比如说有一回你在庙里祈愿,花雁回缠了你好久,要问你许的什么愿。
我便也问你,你说一愿上阵杀敌,二愿国泰民安,我才要哄着你说下去,你却红着眼睛说,说出来的都不灵了,如今你上不了战场,狼烟四起,百姓不宁。
阿栖,你该知道的,我会替你。
可我家阿栖那时只会哭,说要是把第三个愿望说出来就不能同我共白头了。
一语成谶。
我同你读诗时读到“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一句,你说你要等我。
春初我便回军营了,你为我送行时染了风寒,时常咳嗽,见你出神了我才走过去你面前,要你珍重。
那时我竟不忍再回头看你一眼。
后来我同几个将军秘谋,假意投诚获取金军首领信任,再借此布局反击。
金军首领把我家人带去,置于金营,散出我投诚的消息,家中不知此事,均骂我害国。
步步为营,总算未把你牵扯进去这一桩是好的。
我其实回过临安,刻意戴了帷帽,也无人认出来。
街头巷尾,光是我容与二字,竟已人人喊打。
我回去时正是春深,临安一城桃华,像极你赠我春色那年。
我去到花家,逢着花家张灯结彩,人人都说,花家幼女出嫁,好生热闹。
花家幼女我认得,我家阿栖全名花伶,小字阿栖。
我自然认得。
待我混进去,你房里只得你一人,我见到镜中你穿着大红嫁衣,额上贴了火红花钿。
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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