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花盏(二)(1/2)
“武当山冬日里的大雪,足叫人不见万物。”
少年望着眼前巍巍的高山,只觉得那高山似乎连着那乌泱泱的天似的,都是灰白朦朦一片,从昨儿夜里就开始下的雪,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那山道上可都是积雪,现在才开始上山,瞧着还得要好些时辰才能到山门。
何况自己还带了个人。
想着他便回过头,那孩子把头趴在他肩上,脸蛋已经被冻得发红了,嘴唇颜色却是惨白的,面上和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都是污垢,连他也辨不出来这孩子本来样子。
等过了一会他才走进山里,便刮起来一阵风,少年缩了缩身子,却还是在雪地里一步一个坑地往山上挪着,谁叫自己偏在那人堆里捡回来这一个。
好歹是条命。
少年边背紧了些这孩子,倒也没注意到这孩子的眼睛迷迷蒙蒙地张开条缝又合上,脑海里只记得茫茫一片雪白。
待少年到了山门前,便见那守门弟子都瞧过来问候。
原那少年正正是掌门座下大弟子骆云深,根骨奇佳,如今不过十四五的年纪便已在武当众多弟子中崭露头角,此次下山查看军情,归途里顺手救了背上那小娃娃。
背她时骆云深还掂量了一下,小娃娃最多也就七八岁的年纪,若非他往那尸堆里瞧了一眼,这小娃娃定也没了活路。
因着身子困乏,骆云深只轻飘飘地应了守卫便往里走,只背上那小娃娃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了过去,只见武当山门巍峨,入目皆是雪白颜色。
入了门内,骆云深就听见少女娇俏的声音往这边靠近:“师兄!你回来了!”
闻声时连着面无表情的脸上也不觉扬起一个笑来:“我回来了,我在路上捡了个小娃娃,待会来帮我搭把手瞧瞧她,外边天寒地冻的,冻出来什么好歹就不好了。”
少女见状往他身后看过去,果真背了个脏兮兮的小孩,霎时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师兄你从哪里拐回来的孩子?”
少女嘴上疑惑着,却很快走过去跟着骆云深走进屋里,屋里烧着碳火,却不炽热。
“襄阳城外,死人堆里。”
骆云深言简意赅,倒把少女吓了一跳,随即不敢再多言。
待他把小孩放到床上,少女已经拿好衣服,再打好热水进来了。
床上的小孩子自进了屋里,四肢才渐渐温热起来,擦洗后很快又发起高烧来,于是骆云深只得在给她服了药后和师妹宋明琅轮流照看这个孩子。
宋明琅趴在床边好奇地看着小孩瘦小的身子,五官立体的脸开口:“这么小一个小女娃,等她醒了让她留下来吧。”
“做我小师妹也好。”
骆云深在旁边看着,轻轻笑了笑:“到时候再同师父说就是。”
那孩子睁开眼的时候好几个人围在了她边上,偏偏只看到了凑最近的骆云深。
也是她这一整眼,屋子里原先担心和喜悦的神情都消失不见了。
宋明琅惊诧地睁开眼,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她是金国人。”
女孩茫然地将目光环了周围一圈,最后停在骆云深身上。
一双褐色的眼眸里泛着水光,像易碎的,昏暗灯光下,眼波随着烛火摇曳仿佛也在轻轻动摇。
明亮的,稚嫩的,易碎的。
“你是谁?”
骆云深叹了一口气:“骆云深,我的名字。”
然后他握着身后的剑,反问:“你又是谁?”
女孩摇了摇头。
“你家在哪?”
女孩又摇了摇头。
“你要去哪?”
女孩仍旧摇头。
骆云深认命地低下头:“你要留下来吗?”
女孩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以后你的名字叫如琉吧。”
屋子外边的雪下大了,压着树枝,最后发出清脆的枝桠断裂的声音。
林介生抬头,就见到烛火摇曳下,女人的眼睛映着橙色的光,眼波似乎也随着烛火微微摇曳,如同不掺杂质的琉璃。
“从那一日起,我留在武当,生长到一十五岁,骆云深力排众议,带大了我。”
及笄那日,骆云深下山游历未归,门派的长老对她发难。
掌门赶来拦下众人,只留她在大殿里。
“云深于你,非兄非长,非师非徒,他救你一命,哪怕你非我族类也留你到今日,你走吧。”
如琉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就因为我不是中原人吗?”
所以他们就可以肆意排挤,嘲弄。
掌门只是淡淡看过去,许久才道:“如琉,是因为你的心不净。”
如琉满脸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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