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万颗泪滴的距离(1/2)
牛爷爷突然去世了,突然当然只对薛露凝这些外人而言,因为她对牛爷爷的印象还停留在初见时他看上去身体健壮、对着粗壮的大树拍掌、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他们乖一点……
她一点也看不出来死神为什么选择他。
而对牛爷爷的家人来说,这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
他后来频繁地不去押车、进出医院、吃得越来越少……都在一步步预示死亡的征兆,他们是亲眼看着死神一点点去到他身边带走他。
这次薛露凝没能去他的葬礼,因为正遇上生理期,爸爸说她来那个,身上不干净。
她想起每年初一,爷爷都会带她去庙里磕头,祈求新的一年一切平安顺利,从她第一次开始生理期之后,去的当天都会问她有没有结束,如果没有彻底结束就不能去。
当然也是同样的原因。
她隐隐觉得这是一种歧视,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身为女性好像自带原罪,为什么生理期的人就不“干净”,要被红白事阻拦在外。
但是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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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爷爷葬礼后的第三天,院子里又一位老人走了。
这次薛露凝不觉得突然,因为她已经很久没在院子里见到那个爷爷了。
他以前经常在院子里转悠,到饭点回家吃个饭休息一会儿就又下楼坐在大树下乘凉,跟来往的人说两句话,有时还会跟大家下下棋打打牌。
听奶奶说他的儿子女儿都在外地住,偶尔一两个周末带孙子孙女回来看看他。
他生性喜欢热闹,孩子们长大后都有了自己的新家,后来又有了孩子,也不太顾得上他这个老头子。
冷清清的家里只有他和老伴两个人,他总是坐不住,觉得家里空气不好,阴暗潮湿,所以他喜欢待在外面,跟每个路过的人打招呼,逗小孩子玩。
薛露凝每次见到他都会被问:“小娃娃,你爷爷的酒呢?你回家拿一点爷爷的酒给我喝吧?”
一开始她当了真,摇摇头说:“我爷爷不喝酒的,我家里也没酒,你去问别人要吧。”
后来她明白那只是开玩笑,因为找不到别的话题所以总问她同样的问题。
所以在那之后她有点不耐烦,每次见到他大声打完招呼就立马离开,现在想想,他应该会有点寂寞吧。
消息传出来的那几天,薛露凝看着那个单元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异常热闹,是他的孩子们,但是比起伤心,他们脸上更多时候带着怒气和不耐烦。
爷爷吃饭的时候说他的子女们为房子的事争吵不休,老伴被气得进了医院,老人也不能安安静静下葬,看着人多其实就是为了钱,真心的难过,外人可能都比他们看上去多。
热闹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么热闹还不如冷清。
薛露凝低头安静吃饭,偷偷为老人掉几滴泪。
她也只能做到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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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又快到期中考试,薛露凝每天恨不得钻进课本,连梦话都是在背书,她要用这次考试回报他们之前所有的责难和羞辱,爷爷奶奶现在帮不了她,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成绩。
考试是按上次月考的全级排名打乱的座位,她找到考场坐下之后拿出课本接着复习,连教室里有哪些人都没注意,只一心想着多看一点是一点。
正背到“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薛想想?是你吗?”
她循着声源看向左前方的位置,一个女生眼睛里带着一点讶异的惊喜,面带微笑,眼睛里闪着光,脸还是像以前一样白皙。
“我是木沐,这么多年你都没怎么变样啊!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她下意识否认:“我现在叫薛露凝,不叫薛想想,”思路绕过肠子打了几道结才顺利回归头脑中,突然涌起的紧张让她又开始结巴:“我……知道……你是木沐……我……我改名……改名字了……”
没等她说完木沐就笑了,刚好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来,木沐朝她眨眨眼睛,转过头开始收拾东西。
因为这突然的相遇,薛露凝手指有些发颤地写完名字,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忘记要去找木沐道谢。
只是在经常看到童磊和她走在一起之后,她还能无比自然地向她道一声感谢吗?
当年没能说出口的话,现在就一定能讲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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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交了卷子她脑袋里还是晕晕乎乎的,感觉到额头上有冰凉的触感,她抬头看眼前的女生,面带关切问她:“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回家啊?”
薛露凝一瞬间好像又回到那个炎热的让人昏昏欲睡的暑假,脱口而出一句:“你的手好凉啊。”
木沐连忙收回手跟她道歉,“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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