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麒麟椒山见锋芒(四)(1/2)
陆炳马上道:“不错!这才是关键所在!也是主子的意思!扳倒夏言一事,表面上是我与严嵩合力所为,但是夏言乃是内阁首辅,多年以来权倾朝野树大根深。若没有主子万岁爷的默许又在暗中推波助澜,我辈岂能这么轻易就铲除掉堂堂的内阁首辅。
所以并不是我与严嵩要扳倒夏言,是主子万岁爷要除掉夏言!他掌权多年势力遍及朝野上下,强臣势大又无人制衡,这才招来了天子忌惮,不得不将其拔除。”
沈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那现在陛下的意思是,保严嵩?!”
陆炳点了点头缓缓道:“非但要保严嵩,只怕还要反过来下罪杨继盛。杨继盛为夏言说话,此举是触碰到了陛下的逆鳞,现在这封奏疏檄文弹劾的已经不是严嵩,而是等同于直接弹劾了主子万岁爷,打了主子的脸。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严嵩的问题,而是杨继盛对陛下用人的不满,关乎于天下权柄的归属。”
沈炼从未想到此案的这一层深意,以前办案时自己只管实事求是拿人审理,哪怕自小在诏狱中见过各种酷刑,他也没有丝毫胆怯,但此时心里却不由得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之感。
陆流表现得反倒是十分平静,她问陆炳道:“师父,徒儿却还有一事不明。若陛下是要惩治杨大人,为何要命徐阶大人来送这暗喻之迷。
要知道这徐大人可是夏言的学生,与杨继盛大人一样都是师从‘阳明子’王守仁,此二人俱是泰州派之首脑领袖。夏言其人也与王阳明交情极深。若陛下是这个意思,为何非但不贬黜徐阶,还选他前来做如此重要的事?”
陆炳道:“这也正是主子万岁爷的高明之处,主子此举的言外之意是,此事只涉及到杨继盛一人,绝不牵连到泰州派。若连续处置了夏言和杨继盛,总要给泰州派,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才行。
我想此案过后,徐阶非但不会遭受牵连,还极有可能进入到内阁中枢。一为安抚泰州派,二为制衡严嵩与我。”
沈炼和陆流此刻全然都恍然大悟,王阳明虽然已经故去了,但泰州派的势力犹在,在朝堂和江湖上都是举足轻重。若是对他们惩治得深了必须要加以安抚,这也是帝王之术。
沈炼道:“师父,那既然已经分析清楚了此事背后的深意,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陆炳道:“锦衣卫是陛下的锦衣卫。我陆炳是主子的臣子。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与陛下站在一起。杨继盛所罗列严嵩的罪名真假与否不重要。但此事总要有一个交代,查还是要查的。
这样吧,你和流儿这几日亲自带人,走访盘查这奏疏中所涉及的衙门和朝臣。记住尽力即可无需尽心。即便找到什么线索也不可深究,只需记录在无常簿上,切记一点要重拿轻放!七日之后我自然会上一道疏直达天听,言明杨继盛所罗织严嵩的罪状查无实证,之后便由主子裁定。”
沈炼道:“师父,尚未查案就先下定查无实证。这案子可怎么查,未免太过武断!杨大人上书也是为国事直言,即便是忤逆了陛下的意思,也不能反过来诬陷其人吧,如此公理律法何在?”
陆炳不悦道:“你已年纪不小又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还说出这般幼稚迂腐的话来!这些年你只长进武功和个头却不长进脑子吗?若谈公理律法,你这个年纪资历,又怎么可能身居高位官至锦衣卫镇抚使。”
沈炼还想再与师父争辩,陆流在旁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师父放心,我一定和师兄妥善处理此事。”说罢便跟陆炳行礼告退,一并将沈炼拉了出去。
沈炼始终闷闷不乐,与陆流一起用过饭后又一同散步解闷。
陆流不忍他一个人生闷气,劝解他道:“师兄,你这般样子愁眉苦脸的,喜怒皆形于色,哪里还有一点像师父的样子呀。”
沈炼淡淡道:“从小到大,我虽然处处学师父的样子,学他武艺学他神情学他做人做事。但近年来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也不知道是我学的不对,还是师父变了。经常意见相左见解不同。”
陆流顿了顿,眼神微微波动,对沈炼道:“师兄,你没有变,师父也没有变,你们只是真的不像而已。”
沈炼也顿了顿道:“刚才你要是不拦着我,我一定要和师父据理力争,锦衣卫办案自然要实事求是!”
陆流看着沈炼,她双眸愁波流转,缓缓道:“我若不拦你,你又能怎么办?是能改变师父的决定,还是能左右陛下的心意?”
沈炼闻言哑口无话,呆呆站在原地。陆流默然轻声又道:“锦衣卫是陛下的锦衣卫,我们是师父的徒弟。能够活下去,便是不易了。”
陆流知道师兄是极聪明的人,他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他心中的侠义热血让他不愿意去明白。
两人也不再争辩谈论此事,只是漫无目的地默默走着,互相陪伴支撑。
之后几日,陆流带人走访了通政司、都察院、六科给事中等衙门,又盘问了诸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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