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宝塔(1/2)
耳畔,一串风铃清脆的响声,像少女的歌声,随风摇曳,最终飘散在风中。
塔下的地面,留着夜里残留的雨洼,被瞬间踩开,水花飞溅。
朱腾国伏着塔下的石槛,大口喘息着。一路狂奔来的他突然停下,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仿佛与那破碎的风铃声融为一体。
他的皮包上面全是雨水。不是路上下了雨,而是街道梧桐树上的积水顺着叶片滑下,让他措手不及。
句容是江南的地域,却又有北方的特征。四季分明之下,藏着几分错落的柔和。特别是夏秋交际的时候,干燥的空气可能被一场雨打破,带来秋天的凉意。
在这样的季节,雨后又到处氤氲着湿气,飞奔至此,他的身上很难找到有干的地方了。
昂首,那断垣残壁,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刚搬来句容前,他和周立莹来过这,两个旅客,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即使没看到多少东西,但当时的心情还是很舒畅的,同那天上的流云,缓缓地,不骄不躁。
如今历经火焚和革命的塔,颓败得像位饱经风霜的耄耋老者,参杂着一种想要发力却身不由己的悲哀。
古塔上面几层很难上去,木梯大已损坏。刚进一层,几只鸟就扑棱棱地飞起来,是斑鸠,麻雀,还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之前在门口看到鸟巢,朱腾国便觉奇怪,为什么没人清理,现在进了塔,好像明白了几分:
这座塔,已经遗弃很久了。
不是因为这场革命,不是因为其他什么,旧了,废弃了,就是不用了。
他突然难过起来,刚刚从包里取出来的图纸也随着表面水迹的蒸发在褪色。那些曾经的繁华,有谁诉说?历史更迭,唯有这塔间吹拂的清风得以见证吧。
其实,那天从为军的铺子拿走这些图纸后,他并未再仔细查看。只因为他一眼认出这纸上所绘之塔,就是鲜鱼巷口往北附近的这座古塔。
纸张的正面是句容县地图,但奇怪的是,地图上标注的很多地名他从未听过。如仙宾坊,马草巷等。甚至这些地方标注都在古塔附近。
反面倒是在古塔处用圆珠笔写了批注,是首小诗:
春日闲梦塔悬天,
铃碎风轻拂灯眠。
想是当年云楼上,
月照飞龙盘壁间。
这诗把朱腾国搞得云里雾里。好在他是喜欢诗词的,之前在厂里,其他工人都好个打牌、下棋、赌博什么的,他都不参加,歇工后就去厂里的图书室看书。有关诗词的书也不多,他最喜欢蘅塘退士编的《唐诗三百首》,有空就看,好像厂里的其他人都不爱看这本书,所以尽管翻阅久了,书依然很新。
他第一反应是,诗不错,挺有味道,但怎么个意思他也说不出来,如果云楼代指的是此塔,那他之前也是来过的,塔里哪有龙雕呢?
剩下的两张地图,一张画着那面他急切想要寻找的飞龙墙雕,两条龙对称相倒,另一张是一张地图,这地方他不认识,左上角题着几个字:幔下城地域圖,却都是一些他很亲切的地名了。这让他觉得李为军在编故事骗他,因为他从来没听过什么幔下城,这个名字不像是现代的,却用着现代的句容县地名。但是,他之前在图书室翻阅到的《古今历史地图鉴》里面并没有地方,因为这个名字比较奇怪,如果有的话,他会注意到的。
思索间,他已经在宝塔内站了许久,腿略有酸沉。忍着里边腐烂的湿气,他准备上楼。
在二层准备继续向上,朱腾国往底下瞥了一眼,一块褐色的石板门赫然出现在那尊佛像身后,他惊得赶忙从二层下去,却又忽然听见塔外有人声,便藏在了二楼的一个柱子后面。
下面来了两个兵,正交谈着,看不清脸,有个人留着很短却很明显的胡茬。“小胡子”口口声声说老远见有人进到塔里来了,另一个让“小胡子”去找,“小胡子”懒得上楼,打量了一圈没人便要走,走之前还被同行的训斥一顿,气不过朝着地上的烂供果踢了一脚,里面翻出了几只蛆虫,恶心得他飞也似的跑了。
塔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佛尊后的木板,是什么暗道吗?
这样想着,走到木板跟前,他却发现根本开不开。于是掏出图纸,那龙雕墙速写的背面果然写着“百年杨木,遇火而开。”旁边画着那尊佛像和两截蜡烛。
不好,没有火柴!
朱腾国素来不怎么抽烟,所以根本没有随身携带这些点火用具的习惯。
他小心地去来那供桌抽屉,幸运的是,里面真的有一盒火柴,但是只有三根,所以使用还是得谨慎些。去摸了下蜡烛,是固定死的,隐隐约约能看见那蜡烛里的引线绕着固定蜡烛的底座。蜡油很新,说明有人在他之前来过这里,估计,是李为军吧。
“嚓。”一声轻响,他迅速把燃着的火柴靠近蜡烛,一边各抖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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