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宁王3(1/2)
牢房外的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宁王被缚住的双手微颤，回忆起这几年与林昭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恨透了自己的后知后觉。
他略有些沉重的闭上了布满血丝的眼，道：“或许你和司马聪会恨我怨我，或许日后史书上会把我写成大逆不道，但我不后悔，无论是杀掉林朝和还是铲除林氏遗脉，这都是我为自己能争到的唯一出路。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因为你们生来高贵。”
“高贵、低贱，这从来不是由出身就能决定的事情。”林昭讽他，“是你权欲熏心、急功近利，怀揣着无端的怨恨，为了靠近权力中心居然用百姓作棋，那不是你为自己争取的出路，而是死路。阿许哥哥，咱们刑场上见吧。”
宁王觉得自己被眼前的女人撕烂了，她的眼神如同刀锋，口舌如同利剑，掐住宁王的脖颈令他无法呼吸，他不再替自己狡辩，只是对女子的背影低低说了一声谁也听不见的道歉。
林昭神色木然的走下刑部大狱的台阶，儿时的欢乐、灭族的仇恨、丧父的痛苦、京城十年来的风云变幻，一幕幕闪现在眼前，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权利——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痛恨那些诬陷林朝和的谗臣，也对攻击林朝和的大周遗民失望过，但直到走上这条夺嫡的路，她才知乱世中保住一条性命有多难，而比保命更难的，是保住那份赤子之心。
她的初心从未变过，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宁王必死无疑了，大仇得报，她该放下前尘，接下来，是陪同阿聪创建属于他们的盛世的时候了。
朝阳把林昭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仿佛要与故人的灵魂重合。
宁王的罪状由兵部刑部主审，兵部协理，监察司旁佐，在司马聪登基三个月后终于搜集齐了所有证据，于今日早朝，参奏宁王十条大罪。
“宁亲王司马许不敬君父，此为不孝；谋权篡位，此为不忠；勾结朋党，其心当诛。“
朝臣跪在殿下，都在等着皇帝对宁王的审判，这判决重与轻，代表了司马聪对结党营私的容忍度，决定了日后朝局的风向。
宁王是司马聪最信任的兄弟，先帝病重，司马聪命人监视了各路兵马，偏偏没有怀疑过宁王。谁想正是这杯他视作手足的人，扎了他最狠的一刀。
“然则，“朱如海捧着圣旨，话锋一转，“朕初登大宝，依例应大赦天下，不宜杀生，念宁王剿匪有功、战功卓著，故，赦免死罪，废弃爵位，贬为庶人，终身囚禁障州行宫。“
圣旨宣罢，刑部尚书的眼睛都瞪大了，他们费尽心力查了半年，把宁王的断头饭喂到嘴边，司马聪竟选择了放过。
清水将此事禀告林昭时，林昭在府中气到发抖。
仇恨冲昏了头脑，她根本顾不上狗屁君臣、风度气度，只想闯进宫里，揪着司马聪的领子问问他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抄起宫中密信，林昭打着踹着催促弟子往宫里递拜贴，骂也好求也罢，今天一定要钉死宁王。
清光连滚带爬的跑出去，片刻又捧着拜帖灰溜溜回来了，身后竟跟着刚下朝的司马聪。
林昭满腹怒火未消，却不敢发作，只能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他是君主，他是君主，他是君主。
平复好心态，她才走上前给司马聪添茶，笑道：“陛下来的好巧，在下也正要去宫里见您。“
她扬了扬手里的密信，像是在炫耀他们君臣间的心有灵犀。
司马聪愣了一下，许是尘埃落定，那笑是林昭发自内心的，如一滴春雨敲在他心上，涟漪泛了一圈又一圈。
等他惊醒过来，林昭的茶水已经喝下一半，司马聪忙端起来饮了口，诚心道：“朕有今日，皆仰赖先生辅佐，如今大业已成，请先生受朕一拜。“
他说完对林昭深拜一礼，林昭却毫无动作，慢慢喝着茶。
她纵着司马聪打官腔，不急不慢，喝过一盏茶后，才开口说：“陛下今日来，不光是为了谢我，也为了别的事吧。“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任何心思在她面前，根本没有掩藏的可能。
林昭低头洗茶，茶水溅出些许沾湿了桌上的信，司马聪瞥见了上头写的“宁“字。
“想必先生已经知道朕对宁王的判决了，“司马聪头疼的叹气，“刑部兵部和谏议院跪在殿外不肯退，奏请宁王死罪。朕被烦得呆不住，遂来先生这里坐坐。“
林昭不情愿的赞了一声：“陛下没有杀他，真是宅心仁厚。“
司马聪微讪，他知道林昭虽然心机深，但并不是赶尽杀绝的个性。她为人处事讲究点到为止，政敌仅是政敌而已，只要对方威胁不到她，林昭从不会滥杀无辜。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于理并非说不过去，他日后也不会对雍都构成威胁，但看林昭的态度，倒跟朝臣们一样，必将宁王杀之而后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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