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上） 幼时(1/1)
广场上人流如织，霓虹灯影，鼓乐齐鸣。
似有无数人在四处走，人影绰绰。
在广场边，有许多卖东西的小摊，上边写着诸如“臭肉串”“人皮”“烤公鱼”之类的字。
耳边不断传来的音乐声，似有似无，听不清是什么。一群人穿着黑衣，另外一群人穿着白衣，在喷涌着红色液体的喷泉下方跳舞。
十二生肖的石雕静立在众人身周，都张着大嘴，目光灼灼。
他想不出合适的词来描述这些情景，又或任何用错的词句在这里都得以适用。
这是吴禹廖时常做的一个梦。
这是他幼时的一次经历。那是他最后一次看清这个世界，也是最后一次被这个世界善待。
在那之后的一场车祸里，他的左眼失明，右眼视力严重受损，走路只能拄着拐杖，眼前无时无刻不是雾蒙蒙的样子。
他有一个小伙伴，从小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吃饭睡觉，是那种比亲生兄弟还亲的好朋友。可在他第一次拄着拐杖走进学校时，小伙伴趁他不注意伸出脚，将他绊倒在学校门口。
“哈哈，禹廖，现在的你好好玩啊！”
周围的孩子们都好奇的凑过来看，小伙伴兴奋的为他们解释，说吴禹廖眼睛看不见了，巴拉巴拉……
或许孩子们都觉得拄着拐杖走路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吧。
“看，这就是没有爸妈管的孩子。”有一群男孩在吴禹廖身边指点，却不是嘲笑他。他们在羡慕，羡慕他竟然不用受父母家人的管束，可以随时出去玩，也可以不写作业不被打骂。
学校里都教认字，教道德素质，礼义廉耻。吴禹廖学得很好，可他就是看不清书本，也看不清这个世界。老师们关心他，伙伴们陪伴他，可他们都不了解他需要什么。
他听说有一种专门为他这样的残疾人开的学校，可没有人说过他可以去。看护他的不知道怎么称呼的亲戚也只是给他吃给他喝，其余什么都不管。
吴禹廖的幼年时代就在浑浑噩噩中结束。
到了高年级，又到了初中，吴禹廖的成绩一直在中等，对他来说，在身边的人看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
于是他经常听到这样的话：
“看你们一天天的，学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人家吴禹廖都能考那么多分，你们连他都不如！”
“哇，这就是那个眼睛看不见的孤儿吧。人家成绩都能那么好……”
“这次班会，我们特地表扬一直以来虽然困难重重，但一直坚定刻苦学习的吴禹廖同学，他虽然身体条件比不上其他同学……”
所有人都没有把他当外人，可他觉得自己总是融入不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他自卑，事实上如果自卑的话，他或许是走不到今天这一步的。
在这种游离的状态下，吴禹廖一直都很迷茫。他感觉自己只是一个勉强奔走在铁轨上的独行者，迟早会有一天脱轨，或是被其他的列车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关于幼时的那场梦，也就一直出没在深夜里，无法逃离，挥之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