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堂会上(1/3)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得圆——”
“谁在那里?花树底下是谁?”罗二爷拨开花叶,女孩摆弄着扇子,听见人来,欲盖弥彰拿扇子遮了脸。
“唱得不错,你是谁屋里的丫鬟?”
女孩拿下扇子,原来羞红了脸:“我,我就是二爷您院子里的,我叫……”
————
有人敲门,打断了万里回忆的思绪。
“进来。”
万里刚洗完澡,披着浴袍坐在窗头看文件,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领口露出一片白皙。线条好看却满是伤疤的小腿翘着,袍子底似露非露。陈仰走了进来。一名女仆在旁边收拾万里喝完的酒杯,见陈仰进来,匆匆出去了。
“花呢?”万里懒懒地问。
灯光从她柔和的面部线条滑下来,一双眼睁着,很有神,却看不出有什么心情。陈仰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正是七八月炎热的天气,这屋里能把人蒸熟。
翘在膝盖上的脚泡久了澡发皱发白,脚趾反复蜷缩展开着,随小腿轻轻晃了起来,令人心烦意乱,被水洗过的皮肤有一股子皂角味儿,闻久了让人想吐,也不知她身上还是屋里熏了什么玩意儿。
“我亲自送去了,罗先生收下了,让我代他谢过您。”
“好的,好的,这太好了。”万里松了口气。
屋里好热,还有除了皂角以外奇奇怪怪的味道。陈仰挪开视线,用目光描摹着那过于奢华的红木家具上的繁复花纹。
晕晕乎乎,整个人浸泡在水里一样。
“我要睡觉了。”万里没有笑,一脸送客。奢侈的大床上挂着鹅黄色的绣花幔帐,成堆枕头和被子里,身材细小的万里像个瘦弱的娃娃。
陈仰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退出了门。
万里躺下来,蜷缩着。
想见他。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见他。抓心挠肝地想。
万里捂着心口,她的心跳得好快,连床铺都在共振,她要做出一个决定了。明天,她要见一见罗雁飞,她非见不可,她一刻也不能等。
只是,倒也不必让罗雁飞也见到她。万里想。
————
“您出来了。”陈仰出门走到转角处,那里站着个侏儒。男的,才到他腰高,脑袋很大(比陈仰的大),形状不太规则,尤其额角撞凹下去一小块,讲话没问题倒也是个奇迹,圆脸,细缝眼睛,丑得有点好笑,趿拉着一双木头鞋子,还在滑稽地努力不让鞋子走路发出声音。
陈仰说:“她睡了,别打扰她。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可睡觉吗,在这里做什么?”
“找三小姐。”侏儒咧开嘴,像丑陋地划开一道口子,但是很奇妙的是,还偏偏学出点万里笑的模样,大大地咧开嘴(唯一可惜的是,万里嘴小,他嘴太大),两眼弯月一样弯下去,好像想用脸上的笑纹夹死苍蝇,眼尾奸诈地歪斜起来,能把人刮出一条口子似的。
“她睡了。”陈仰侧了一下身,好像想把侏儒挡回去,这个动作没有做完就又停下了。
程碾如因为陈仰的动作得意地晃了晃他巨大的脑袋,倒好比炫耀他脑袋更大,因为矮小,连带畸形的身体也在晃:“三小姐想我呢!”
这下可算恶心到陈仰了,陈仰擦身走过程碾如,低着头说:“滚远些,她睡了。别在这里说一些污她清白的话。”
程碾如看了看他,那眼神像他看程碾如。
程碾如再走进餐厅是第二天早上了,万里难得化了妆,红色的口脂敷在嘴唇上,因为一张嘴巴巴地咀嚼早饭而油光发亮。
程碾如坐下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鞠躬,嘴上问好,万里噗嗤笑出来,“慈悲”地挥手让他上桌吃饭。
“我刚到北平,就听人说起那当红生角赵枝云的事迹,只说这姑娘……”
“哈哈哈哈哈哎呦,傻子,人家是个男的!”
“他倒是男的,他爷爷的兄弟却是个婆婆!”
“怎么是个婆婆?”
“原先呢,人家那叫公公,可是公公看着确是婆婆的样子,怎么能叫公公?我索性给您省了事,直接叫婆婆去了!”
“这可省得忒多了。”
“人家叫得省,出名更省,竟是人家六爷爷一捧,立马红了京城!”
“那你可知道咋红的?”
“我可是那赵枝云的亲戚,怎么不知道?”
“吹吧,你是他亲戚?”
“我当然是!我是他六爷爷的亲儿子!”
“浑说,他六爷爷是个公公。”
“我是他六爷爷入宫前生的。”
“我知道,他六爷爷七八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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